第16章 名动京师(1/2)
年关的脚步近了,金陵城中开始弥漫起节庆前特有的忙碌与喧嚣。国公府内亦是如此,洒扫庭除,制备年货,悬挂彩灯,仆从们步履匆匆,脸上都带着辞旧迎新的喜气。然而在这片日益浓厚的世俗热闹边缘,西苑书房依旧保持着它固有的静谧节奏,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它无关。
只是,有些东西,终究是关不住的。
那日苏云璋在先生指导下,将江边所得之感,连同那些零散却气象初成的词句,细细整理,连缀成篇,虽仍显稚嫩,格律也未尽工稳,但一篇名为《春江赋》的文稿,总算是有了清晰的模样。先生亲自用端正的小楷替他誊录了一份,那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为这篇稚子之作注入了一份沉甸甸的底蕴。
誊录好的赋文,便压在了苏云璋小书案的青玉镇纸下。他偶尔会拿出来默默诵读,修改一二字词,每一次重读,那江风的凛冽、涛声的轰鸣、雪落江心的寂寥与天地浩渺的苍茫,便会再次涌上心头。
这日,恰逢苏云玦休沐归家。他已是个半大少年,举止愈发沉稳,颇有乃父之风。他来西苑向晦庵先生问安后,惯例要去考校弟弟的功课。兄弟二人感情甚笃,苏云璋见了兄长,眼中也难得露出属于孩童的雀跃。他献宝似的将那篇《春江赋》捧到兄长面前,虽努力克制,小脸上仍不免带着几分期待被认可的紧张。
苏云玦笑着接过,起初只以为是弟弟日常习作的进步,目光随意扫过。然而,只读得开头几句,他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敛去,神色变得专注起来。他读得很慢,越往下读,眉头蹙得越紧,眼神中的惊讶之色也愈浓。
“浊浪排空,惊涛裂岸,雪落无声,湮没洪流……浮沉于天地之瓮……江流呜咽,似诉千古苍茫……”他低声念着其中的句子,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江水的湿冷与重量,“这……这真是你写的?”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尚不及他胸口高的幼弟。
苏云璋点了点头,将先生带他观江以及后续构思写作的过程简单说了。
苏云玦半晌无言,只是拿着那几张薄薄宣纸的手,微微有些发颤。他虽年幼,却已在京中最好的学塾就读,眼界非寻常孩童可比。他深知,这般气象、这般立意、这般带着苍凉哲学思辨的文字,绝非一个四龄稚童能够凭空杜撰。这需要何等敏锐的感知,何等磅礴的想象,又是何等早慧的、对天地人生的体悟!
“了不得……当真了不得!”苏云玦长叹一声,看向弟弟的目光彻底变了,那里面不再仅仅是兄长的爱护,更添了几分由衷的敬佩与惊叹,“此文之气魄,远胜许多皓首穷经的老儒!璋弟,你……”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撼。
激动之下,苏云玦征得弟弟和先生默许,将那份先生誊录的稿子小心收好,带回了自己的书房。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又将其示于了几位平日交好、同样出身清贵、颇具才名的同窗挚友。
这几人初时听闻是苏府那位年仅四岁、传闻中的“神童”所作,大多一笑置之,只当是孩童涂鸦,或是旁人代笔的溢美之作。然而,当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和同样力透纸背的文辞展现在他们面前时,所有的怀疑与轻视,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几位少年才子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一叶迟舟,浮沉于天地之瓮’……”一个蓝衣少年喃喃重复着,目光发直,“此等意象,此等胸怀……我辈读书十年,竟不及一垂髫稚子!”
“还有这‘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另一人接口道,声音带着苦涩,“分明是化用《论语》,却翻出新意,直指天道循环之理……这,这真是四岁孩童能悟出的?”
惊叹之后,便是难以抑制的传抄热情。如此佳作,岂能独享?几位少年各自小心翼翼地抄录了一份,如同怀揣着稀世的珍宝。而文字一旦流出,便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其引发的涟漪,远非投石者所能预料。
先是这些少年的家族内部,父辈祖辈们惊见儿孙带回的抄本,初时不信,细读之后,无不拍案叫绝,引为奇谈。旋即,抄本开始在一些关系紧密的世交、文友的小圈子里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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