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柳府初遇（2/2）

那是一个无声的认可，一个跨越了陌生与礼节的、纯粹基于音律的交流。

苏云璋的心，仿佛被那抹极淡的笑意轻轻撞了一下。

这时，水榭内传来侍女轻柔的呼唤：“小姐，风大，快进来吧。”

那被称为“清徽”的小姑娘闻言，又看了苏云璋一眼，这才放下帘幕，身影消失在碧纱之后。

笛声早已停了。苏云璋缓缓放下玉笛，握在手中，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吹奏时的微温。他站在原地，望着那已然恢复平静的水榭帘幕，许久没有动弹。

“走吧，璋弟。”苏云玦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该回前边去了。”

苏云璋点了点头，随着兄长转身离去。走出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园中梅花依旧，暗香浮动。那泠泠(ling)的琴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而那碧纱帘后惊鸿一瞥的清澈眼眸和那抹浅淡的笑意，却如同一点墨迹，悄无声息地，滴落在他尚且纯白的心湖上，漾开了一圈细细的、难以平息的涟漪。

回到喧嚣的宴席中，周遭的人声、笑声、敬酒声仿佛都隔了一层。他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小口吃着糕点，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那水榭，那琴音，那双眼眸。

直到宴席将散，柳府众人送至二门。就在苏府马车等候之处，苏云璋忽然看见，那个穿着浅碧色衣裙的小姑娘，正由乳母陪着，站在一株老梅树下，似乎在送别另一位女眷。

两人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相遇。

这一次，苏云璋没有躲闪。他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那支白玉笛，双手捧着，递了过去。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道：“你的琴，很好听。这个……送给你。”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用行动表达着最直接的欣赏与善意。

柳清徽显然愣了一下，看着那支通体莹润的白玉笛，又看看眼前这个目光清澈、举止却有些突兀的小男孩。她身后的乳母欲言又止。

然而，柳清徽只是犹豫了一瞬，便伸出小手，接过了那支玉笛。她低头看了看，指尖拂过光洁的笛身，然后抬起头，对着苏云璋，再次露出了那清浅却真实的笑容，声音如同她抚出的琴音一般悦耳：

“谢谢你的笛子。我……我叫清徽。”

“苏云璋。”他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更多的言语，马车已经准备启程。苏云璋在母亲的呼唤下，转身登车。坐在摇晃的车厢里，他透过车窗，看见那个碧色的身影依旧站在梅树下，手中握着他的玉笛，目送着马车离去。

马车驶动，将那梅树、那身影、那刚刚知晓的名字，一同留在了渐行渐远的柳府门前。

苏云璋靠在车厢壁上，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却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微微弯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柳府初遇，琴笛无声，却已在两个稚龄孩童的心间，谱下了一曲悠长序章的开端。而那支交换出去的白玉笛，仿佛也成了连接两个不同世界的第一座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