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殿前对决(1/2)

十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一日的大朝会,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紫宸殿内,蟠龙金柱默然矗立,映照着下方文武百官各异的神色。朱紫公卿,人人屏息,连平日里最轻微的衣料摩擦声都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雷霆将至的压抑,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个殿堂。

御座之上,皇帝萧庭曜面无表情,十二旒白玉珠帘垂落,遮蔽了他深邃的眼眸,只余下紧抿的薄唇和搭在龙椅上、指节微微泛白的手,显露出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勋贵班列中那几个明显空出来、或因主人已被控制、或因称病不敢前来的位置,最终,落在那道身着深青色翰林官袍,肩部轮廓因包扎而略显厚重,却依旧挺直如青松的身影上——苏云璋。

他站在文官队列中前列,脸色因失血和连日劳心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唯有垂在身侧、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着他内心并非全无波澜。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殿头官拖长了嗓音,例行公事地唱喏。

就在这尾音将落未落之际,苏云璋动了。

他稳步出列,行走间肩部似乎牵动了一下,带来一丝几不可察的停顿,但步伐依旧沉稳。他行至御阶之下,撩袍,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臣,翰林院编修苏云璋,有本奏。”他的声音清朗,不高不低,却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殿内死寂的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那些尚存侥幸的“四王八公”余党,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那些冷眼旁观的中立派,则屏息凝神,等待着石破天惊;而那些早已暗中投向皇帝或苏家的官员,则暗暗握紧了拳。

“讲。”珠旒之后,传来皇帝听不出喜怒的单字。

苏云璋直起身,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缓缓抬起双手,从怀中取出的,并非寻常奏章,而是一叠以丝绦仔细束好的、边缘泛着特殊浅碧光泽的纸张——正是那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春棠笺”。

丝绦解开,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中,竟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眸,目光不再温润,而是锐利如出鞘的寒刃,缓缓扫过勋贵班列中几位面色骤变的重臣,最终,定格在御座之上。

“臣,苏云璋,今日殿前,冒死陈奏!”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穿透殿宇,“弹劾北静郡王水溶、九省都检点王子腾、威烈将军贾珍、大理寺卿贾雨村、原荣国府二房夫人王氏、及已故义忠亲王等一干人等,结党营私,把持朝政,贪墨国帑,残害忠良,私募甲兵,意图不轨!其罪十条,条条铁证,罪证如山!”

“其一!”他抽出最上面一张春棠笺,声音冰冷,字字如锤,“弹劾北静郡王水溶!表面清流风雅,实则掌控漕运、盐课,私设关卡,克扣粮饷,更于天津港私蓄水师‘凫鹥军’,图谋不轨!其利用‘海棠诗社’笼络士子,暗中罗织罪名,构陷清流!此为漕运历年贪墨细账,及‘凫鹥军’驻地、人员名单!”他举起那张笺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图表,在透过高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清晰。

北静王水溶脸色瞬间煞白,他想出列争辩,却被苏云璋那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其二!弹劾九省都检点王子腾!”苏云璋毫不停歇,抽出第二张,“与义忠亲王勾结,提供军中禁药‘冰乌散’,毒杀巡盐御史林如海夫妇,意图掌控两淮盐课!更兼无诏擅调边军,私养‘腾蛇卫’,与贾府勾结,放印子钱盘剥百姓,其心可诛!此为‘冰乌散’来源证词,及边军调动记录副本!”他目光如电,射向脸色铁青的王子腾。

“其三!弹劾威烈将军贾珍!”第三张笺纸举起,“荒淫无道,以‘宗祠军饷’之名私养死士‘宁曦卫’,与义忠亲王约定‘事成共分京畿’!更因秦氏可卿知其勾结内幕,狠下杀手,杀人灭口!此为秦可卿临终血书副本,详述其罪行!”

贾珍浑身剧颤,几乎站立不稳。

“其四!弹劾大理寺卿贾雨村!”苏云璋语速加快,如同连珠箭发,“身为义忠亲王门下‘黑笔吏’,专事罗织罪名,构陷忠良!其任大理寺卿后,首拟‘苏氏结党’案,企图混淆视听!更兼贪墨无度,此为二十年贪墨账册关键页影本!”

贾雨村面如死灰,冷汗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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