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首次分歧(1/2)
上元灯节那欲语还休、情意流转的夜晚过后,苏子珩与柳清徽之间的书信往来,似乎比往日更频繁了几分。字里行间,除了惯常的诗词唱和、音律探讨,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只可意会的亲昵与牵挂。然而,这份日渐明朗的情愫,并未能一直沉浸在风花雪月的柔波里,很快便被一件来自朝堂的实务,激起了第一圈理性的涟漪。
事情源于苏子珩在东宫伴读时,接触到的一份关于“清查勋贵隐田,重定税赋”的议稿。此议由几位御史联名提出,矛头直指包括部分开国勋臣后裔在内的权贵之家,多年来利用特权,隐匿田产,逃避税赋,导致国库收入受损,贫富悬殊加剧,地方百姓负担沉重。太子萧景睿对此议颇为意动,认为此举有利于廓清吏治,充盈国库,彰显朝廷公平。
苏子珩深知此议牵涉甚广,阻力巨大,但其出发点确是利国利民。他在与柳清徽的通信中,提及了此事,并附上了自己对此议的一些分析,言辞间虽持审慎态度,但基本肯定了清查的必要性与大方向,认为“长痛不如短痛,纵有风波,亦当以社稷为重”。
然而,柳清徽的回信,却并未如往常般与他心意相通。她那清秀的簪花小楷,在谈及此事时,笔锋似乎比平日更显锐利:
“子珩兄台鉴:
惠书及《清田议》摘要均已拜读。兄台以社稷为重,直言利弊,清徽感佩。然,此事关乎国本,牵一发而动全身,窃以为尚有可商榷之处。
勋贵之家,虽或有倚仗祖荫、隐匿田产者,然其中亦不乏忠良之后,世代为国戍边,或于朝中兢兢业业者。若一概以‘清查’之名雷霆行之,恐寒忠臣之心,动摇国本之稳固。且积弊已久,盘根错节,骤然掀动,若处置失当,或引朝局动荡,非社稷之福。
《孟子》云:‘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非是畏惧权贵,而是虑及稳定之要。清徽以为,或可先行‘限田’、‘核产’之策,划定额度,令其自查申报,予以缓冲之期,再辅以 gradual 惩处与激励,徐徐图之,方为上策。如此,既可渐收清厘之效,亦可最大程度避免朝野震荡。
兄台身处东宫,所见皆为庙堂之高;清徽居于闺阁,或更闻江湖之远。此乃清徽一点浅见,或有妇人之仁,望兄台不吝指正。
——清徽 谨上”
这封信,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子珩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反复将信读了几遍,眉宇微微蹙起。他承认,柳清徽的担忧不无道理,其提出的“限田”、“核产”、“徐徐图之”的策略,也显示出她对政务并非一无所知,且思虑颇为周详,甚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远见。
然而,他更倾向于认为,积弊已深,非猛药不能去疴。勋贵之家的阻力固然存在,但若因畏惧阻力便束手束脚,改革将永无推进之日。太子的锐气与决心,正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他认为柳清徽的策略虽稳,却可能错失良机,甚至让那些心怀鬼胎者有时机串联应对,最终使清查流于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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