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最终布局(1/2)

紫宸殿上的雷霆之怒,如同飓风过境,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义忠亲王被褫夺封号、削除宗籍、抄家下狱的消息,像野火般在权贵阶层中蔓延,引发了巨大的恐慌与震荡。昔日门庭若市的亲王府邸被禁军团团围困,朱漆大门贴上了冰冷的封条,那象征着无上荣光的丹书铁券被内侍恭敬却强硬地收回宫中。京畿三大营的兵权交接在苏云玦雷厉风行的手段下迅速推进,抵抗者皆被以“附逆”之名就地拿下,无人敢再撄其锋。

朝堂之上,短暂的哗然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暗流以更汹涌的姿态奔腾。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曾与义忠亲王有过往来,甚至深度捆绑的“四王八公”余党,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于撇清关系,或暗中串联,图谋最后一搏。

然而,处于风暴眼的苏国公府西苑书房,却异乎寻常地平静。

窗明几净,博古架上典籍井然,那株盆栽的西府海棠依旧舒展着绿意。只是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檀香与墨香,而是一种近乎凝滞的、带着铁锈与冰雪气息的紧绷。苏云璋肩头的伤处已重新包扎妥当,换上了一袭深青色的家常直裰,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凤眸之中的温润已尽数褪去,只余下深潭般的冷静与锐利。

他并未因皇帝的雷霆手段而松懈,相反,他深知,扳倒一个义忠亲王,只是斩断了这棵盘根错节巨树最粗壮的一条主干,其下蔓延的根系——北静郡王掌控的漕运盐课、王子腾握有的边军影响力、贾珍经营的宗族势力、以及妙玉、贾雨村等人编织的舆论罗网——若不连根拔起,春风吹过,必将再生毒芽。

书案之上,不再是经史子集,而是摊开了一幅巨大的、以细密小楷标注的京城及周边势力舆图。旁边,是厚厚一叠“春棠笺”,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数年乃至十数年来,“棠影司”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的,关于四王八公及其党羽的罪证:贪腐、结党、侵占田产、私蓄甲兵、草菅人命、与宫中隐秘往来……事无巨细,条分缕析。

苏云玦坐在他对面,一身尚未换下的世子常服,眉宇间带着连日奔波未眠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沉稳如磐石。他指着舆图上几处关键节点:“三大营初步稳住,几个刺头已清理。但王子腾在九边的旧部,仍需防范。北静王的水师‘凫鹥军’隐匿于天津港,需精准打击,避免其狗急跳墙,扰乱漕运。”

苏云璋微微颔首,指尖点向代表北静郡王水师的标记,声音低沉而清晰:“水溶此人,表面风雅,内里狡诈多疑。他此刻必定如惊弓之鸟,加强戒备。强攻损失太大,需从其内部瓦解。”他抽出一张春棠笺,上面记录着北静郡王府几位不得志的庶子、以及几位因分赃不均而对水溶心怀怨怼的水师将领的名字。“让棠影司的人,带着足够的‘诚意’和承诺,去接触这些人。告诉他们,只要关键时刻倒戈,既往不咎,且有重赏。”

“另外,”他目光转向另一叠关于漕运账册的抄录,“将他历年克扣漕粮、私设关卡、贩卖私盐的罪证,抄录副本,匿名送到几位以清流自居、又与他素有龃龉的御史手中。无需我们动手,自会有人迫不及待地弹劾。”

这便是苏云璋的手段,避权而善权。他从不正面强攻,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弈者,落子于无形,利用人性之弱,制造矛盾,借力打力。

柳清徽端着一盏刚沏好的参茶轻轻走入,她没有打扰兄弟二人的商议,只是将茶盏放在苏云璋手边不易碰到文件的地方,又默默取来一件薄毯,覆在他未受伤的那边肩头。她的目光扫过书案上那些沾染着无形血腥气的笺纸,眼中掠过一丝痛色,却没有任何劝阻的言语。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稍远处的窗下,手中虽拿着针线,却并未真的缝制,而是如同定海神针般,以她的存在,为这间弥漫着硝烟气息的书房,增添了一抹不可或缺的安宁底色。

苏云璋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与她视线交汇一瞬,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转而看向兄长,继续部署:“王子腾那边,他依仗的是边军威望和与贾家的联姻。贾家如今自身难保,元春暴毙,他们与宫中的联系已断。边军……”他沉吟片刻,“陛下已密旨调动与苏家交好、且对王子腾早有不满的将领,前往接替防务。我们需要做的,是坐实他‘延误军机’、‘私调兵马’的罪名。他之前为支持义忠亲王,曾数次无诏调动边军小队,痕迹虽被抹去,但棠影司已找到当年经手之人。人证、物证,我会在最后时刻,一并呈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