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紧急归队(2/2)

他跌跌撞撞拐进一家电影院,看都没看就买了张票,管他演什么《藏龙卧虎》还是《猫和老鼠》,他现在只需要一个藏身的角落,像只受惊的鼹鼠需要黑暗来提供安全感。

影厅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

也是,这个点,正常人都在家吃着热乎饭呢。

理查德扯了扯嘴角,他这种孤魂野鬼才是异类。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理查德闭上眼,轻手轻脚缩进椅背,放任酒精麻痹神经。

军纪言:战士不能手抖。

但这可能是他最后放纵的机会了——自由地烂醉,自由地胃疼,自由地选择硬抗还是进医院。

反正,谁在乎?

理查德的意识逐渐沉入混沌。

“哇哦——”

观众席爆发的惊呼像根针,猛地扎进理查德混沌的大脑,他浑身剧颤,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抬手看表,发现自己睡了四十多分钟,银幕上刀光剑影,几个长袍广袖的身影打得天昏地暗,那纷乱的黑色长发,那飘逸的“长裙”,那听不懂的语言……莫名地,让他想起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男人。

好干净。

这个念头突兀地冒出来。

漆黑的发,苍白的肤,没有雀斑汗毛,透着一股子……近乎非人的洁净感。

他迷恋这种干净,从小他就把全家衣服洗得发白,战场上沾了恶魔污血,他能把自己在浴室里搓掉一层皮。

理查德猛地意识到,他找过的每一个男人,无一例外,都是那样的黑发白肤,纤细干净。

心口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痒,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他最后看了一眼银幕,把那几个打斗的身影刻进脑子里,然后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影厅,售票员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冷风一吹,心脏的麻痒非但没缓解,反而变本加厉,像要炸开,脑袋也沉得像灌了铅,剧痛欲裂,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他扶着墙,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最终狼狈地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砰。”

肩膀撞到了什么硬物。

理查德迟钝地转过头。

长椅另一端,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一头漆黑如墨的长直发,垂落在剪裁精良的风衣肩头,那人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忘在寒夜里的,过分精美的雕塑。

理查德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心脏的麻痒痛楚在这一刻攀升到,他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猛地伸出手,一把扳过那人的肩膀——

对上了一双眼睛。

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盛满了沉郁的死寂和近乎非人的麻木。

“你……你是……”理查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模糊了视线,身体极度的不适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想喊出那人的名字(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或者别的什么,但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抽离。

黑暗吞噬意识前,他只看到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冰冷地映着自己崩溃的脸。

咚。

身体重重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