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坦白（四）（2/2）

星辞在后座玩累了，靠着儿童座椅的靠背睡着了，小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晃动。龙华回头看了一眼，帮他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脸颊，心里那点最后残存的不安，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悄悄消融了。他转回头，看着前方延伸向天际的公路，忽然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安羽，等下到了家，宝宝的事，我先说。”安羽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无需言说的支持：“好，你说，我陪着你。”

车子下了高速，拐进熟悉的林荫道时，龙华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路边的梧桐树叶子比上次回来时更绿了些，阳光透过叶隙洒在车窗上，晃出细碎的光斑。安羽把车速放慢，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车道缓缓驶向那栋熟悉的白色小楼。远远地，他就看见院门口那棵老槐树下，站着两个身影，一个穿着米白色针织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另一个穿着藏青色西装，背着手，微微佝偻着背，正朝他们来的方向望着。

龙华的心跳骤然加速，抓着安羽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安羽停稳车子，侧过身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擦过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别怕，你看，妈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龙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母亲，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父亲站在她身边，双手依旧背在身后，但微微前倾的身体，暴露了他同样焦灼的心情。

我先解开安全带，然后，俯身帮龙华，把安全带解开，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走吧，”他握住龙华的手，拉开车门，“我们回家了。”龙华深吸一口气，跟着他下了车。脚刚落地，就听见母亲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阿华……”他抬起头，看见母亲眼圈红了，正快步朝他走来，走到一半却又停住，目光落在他隆起的腹部，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变成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片复杂的情绪里。

父亲也走了过来，目光同样死死盯着龙华的肚子，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垂了下来，指节微微颤抖。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星辞在后座无意识的呓语声。龙华下意识地往安羽身后缩了缩，我却握紧他的手，将他往前带了半步，自己则微微侧身，挡在他和两位老人之间，语气平静却坚定：“爸，妈，我们回来了。有些事，想跟你们好好谈谈。”

母亲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父亲轻轻拉了一下胳膊。父亲的脸色依旧严肃，但眼神里的震惊似乎褪去了些许，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先进屋吧，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他率先转身朝屋里走，步伐却比平时慢了许多，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单薄。母亲连忙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龙华的肚子，眼圈红得更厉害了。安羽轻轻推了推龙华的后背，低声道：“走吧，进去再说。”龙华点点头，扶着腰，一步一步踏上熟悉的台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却又奇异地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