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观中有真(1/2)
第三百八十八章 观中有真
栈桥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每一步都让人心惊,仿佛随时会垮塌,将他们再次抛入冰冷的湖中。踏上湖心岛的土地,一股混合着腐烂枝叶、潮湿泥土和那股始终萦绕不散的草药气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比在水面上时浓郁了数倍。
岛屿不大,但植被异常茂密,高大的乔木与低矮的灌木丛生,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其间,遮蔽了大部分天光,使得林间显得幽深而昏暗,与外面逐渐明亮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脚下的路几乎被落叶和荒草覆盖,难以辨认。
那座残破的道观就在林木掩映的后方,离岸边并不远。青灰色的墙壁布满苔藓和雨水冲刷的痕迹,大片墙皮已然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几根椽子突兀地刺向天空,如同垂死巨兽的肋骨。唯一还算完整的,是那扇虚掩着的、颜色褪尽、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木门。
土狗持枪在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特别是那些幽暗的树丛和道观的屋顶、窗口。老烟枪则半架着沈飞,紧随其后,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按在腰后的短斧上。
四周死寂,只有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和他们脚踩落叶的沙沙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在登岛后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被整个岛屿的寂静所包裹的压迫感。
三人缓缓靠近道观。门楣上原本应有匾额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无法得知此观原名。土狗用眼神示意老烟枪和沈飞稍等,自己则侧身贴在门边,用枪口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门开了约莫一拳宽的缝隙,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香火残烬和陈年灰尘的霉味涌出。
土狗屏息凝神,听了片刻,里面毫无声息。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完全推开!
“吱呀——哐!”
木门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回响,震落下簌簌灰尘。阳光趁机挤入门内,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破败的正殿。神像早已倒塌,碎成满地泥块和木屑,分辨不出原本供奉的是哪位神只。供桌倾颓,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鸟粪。蛛网如同灰色的幔帐,从房梁垂落,在光线中微微晃动。地面上杂物堆积,断砖残瓦随处可见。
然而,就在这一片狼藉之中,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聚焦在了大殿中央!
那里,地面相对干净,似乎被人粗略地清扫过。一个用三块石头垒成的简易灶膛里,残留着早已冷却的灰烬,旁边还散落着几根烧剩的枯枝。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灶膛旁边,一个半旧的、鼓鼓囊囊的麻布袋,以及麻布袋上放着的一个眼熟的、扁平的白色瓷瓶——与之前在破庙里阿炳留下的药瓶一模一样!
土狗立刻持枪迅速检查了大殿的左右偏殿和角落,确认空无一人。
老烟枪架着沈飞走进大殿,警惕地打量着那个麻布袋。
沈飞的目光则落在那白瓷瓶上,又扫过那堆灰烬。灰烬完全冷却,说明人生火离开已有一段时间。但他脑海中那微弱的感知却告诉他,这里不久前确实有人停留,而且……那人离开得并不匆忙。
“看看袋子里是什么。”沈飞示意。
老烟枪用短斧小心地挑开麻布袋的扎口。里面赫然是几张烙好的、还带着些许余温(或许是岛上气温所致)的杂粮饼,一包粗盐,甚至还有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黑乎乎的咸菜疙瘩。除此之外,袋子里还有一捆干净的、似乎是专门准备的白色土布,显然是用来包扎伤口的。
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精准地切中了他们此刻最迫切的需求——食物、药品、绷带。
“他……他知道我们会来……还知道我们需要什么……”土狗检查完偏殿回来,看着这些东西,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是在帮我们。”老烟枪拿起那个白瓷药瓶,语气复杂地确认,“和之前的药一样。”
沈飞没有说话,他任由老烟枪将他搀扶到一块稍微干净、倚着墙壁的断石上坐下。他的目光越过地上的物资,投向大殿后方那扇通往观宇更深处的、黑洞洞的月亮门。
阿炳引他们来此,绝不仅仅是为了提供这点补给。这里,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土狗,警戒门口。老烟枪,帮我换药。”沈飞收回目光,下达指令。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势,恢复一点体力。
“沈先生,这药……”老烟枪看着药瓶,有些犹豫。上次换药时沈飞那痛苦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敷。”沈飞只有一个字。他没有选择。剧痛总比伤口恶化、行动完全受限要好。
老烟枪不再多言,和土狗配合,再次为沈飞处理伤口。当那黑乎乎的药膏再次接触到溃烂的伤处时,熟悉的、烈火灼烧般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沈飞死死咬住一根老烟枪递过来的木棍,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湿透全身,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但这一次,他似乎比上次更能“承受”这种痛苦。那微弱的系统直觉,仿佛在痛苦中变得清晰了一丝,让他能以一种近乎抽离的视角,“观察”着痛苦的浪潮如何拍打他的意志,又如何缓缓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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