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潜伏的端口(1/2)

李秘书的住所被安排在“隐麟渡”山谷边缘,一栋独立的小竹楼里。这里是山门与外界联系的缓冲区之一,距离“听松台”主修养区步行约需一刻钟,既符合“观察员不得接近核心修养地”的约定,又能让他保持对主方向的了望和必要的活动自由。

虚云道长指派了明镜“协助”李秘书,美其名曰熟悉环境、提供便利,实则是一种温和的监视。明镜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表情,每日清晨准时出现在竹楼外,带李秘书在山门划定的外围区域(包括几条主要小径、几处观景台以及靠近“隐麟渡”水道的滩涂)例行“散步”,午后则返回竹楼,任其自由活动,但竹楼四周的竹林深处,总有两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静静驻留。

李秘书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他严格遵守划定的范围,举止得体,寡言少语。每日除了与明镜的例行散步,便是待在竹楼里,偶尔在楼外空地做些简单的舒展活动。他随身带着一个看似普通的手提皮箱,里面除了换洗衣物和基本用品,便是那台用于“远程扫描”协调的、带有加密功能的卫星通讯终端(经过山门检查,确认无攻击性功能)。他的存在,就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虽然引起了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然而,沈飞和苏念卿都知道,这平静之下绝不简单。

沈飞的身体恢复速度在加快。虚云道长的治疗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石针刺入时带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暖流或镇痛,而是一种奇异的“引导”感,仿佛在帮助他梳理体内那些因“伊甸”实验和“初代”共鸣而变得混乱无序的“线路”。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感知也愈发清晰可控。他甚至开始尝试,在虚云道长行针时,主动配合那股引导的力量,去“内视”自身。

这种“内视”并非玄学意义上的神识出窍,而是一种基于生物电信号和异常神经感知的、对自身生理状态和能量流动的模糊把握。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大脑中某些区域、脊柱的某些节点、乃至胸腔深处,存在着一些与正常组织格格不入的“硬结”或“异常回路”。这些“硬结”散发着冰冷、有序、顽固的“器谐”波动,与他自身的生物电和神经活动既相互纠缠,又隐隐排斥。它们就像寄生在精密电路板上的顽固污渍和多余焊点,干扰着原本流畅的“信号”传输,也是他与外部“器谐”场(如“洗心潭”污染、甚至可能是“谐波稳定锚”)产生共鸣的根源。

虚云道长引导的“气”(沈飞更愿意理解为一种特殊的生物能量或信息流),正试图在这些“硬结”周围构建一层柔和的“隔离层”或“缓冲区”,同时刺激他自身的神经和生物电活动,去逐步“覆盖”和“同化”这些外来烙印的边缘部分。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布满敏感导线的炸弹旁边进行微创手术。

沈飞小心翼翼地配合着。每一次成功的“覆盖”,他都能感觉到一丝轻松,脑海中残留的“噪音”减弱一分,对自身身体的控制也精准一分。但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些“烙印”的根深蒂固。它们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改造痕迹,更似乎与某种深层的、系统性的“协议”绑定。单纯的生物能量覆盖,恐怕只能治标。

他需要一个“端口”,一个能够深入这些“烙印”内部,了解其运作原理,甚至可能找到“卸载”或“重写”方法的切入点。虚云道长的“气”提供了外部辅助,但真正的突破,可能需要从内部,或者借助某种“钥匙”。

而这个“端口”或“钥匙”……沈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洗心潭”方向,以及更远处李秘书所在的竹楼。

“洗心潭”下的古老灵枢阵列和百年前“天工府”残留的污染印记,在原理上与他体内的“烙印”同源。近距离接触甚至“共鸣”,固然危险,但也可能让他获得更直接的数据和感知。而李秘书,作为“天工府”的现代代表,其随身设备、行为模式、甚至他本身可能携带的某些“权限”或“识别码”,或许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端口”。

当然,主动接触这些,无异于玩火。但被动等待,同样危机四伏。陈伯安绝不会只满足于远程扫描和观察。李秘书的平静,更像是在等待时机,或者在收集足够的数据。

沈飞将自己的想法,谨慎地告诉了苏念卿和“灰刃”。

“灰刃”听完,沉思片刻:“你的想法有道理。被动防御永远处于劣势。但主动接触风险太大,尤其是直接触碰‘洗心潭’的污染,很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正中‘天工府’下怀,给他们提供介入的借口。”

他看向沈飞:“李秘书那边,倒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向。但他受过专业训练,警惕性极高,直接接触或窃取信息几乎不可能。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让他自己‘暴露’一些东西,或者……制造一个他不得不使用某些设备或联络外界的‘需求’。”

苏念卿补充道:“而且不能是我们直接出手,必须看起来是‘意外’或者山门内部其他因素导致。”

三人低声商议起来。计划的核心,是利用山门环境的特殊性,以及李秘书作为外来“观察员”的受限身份,创造一个看似自然的“技术故障”或“通信需求”场景,诱使他动用可能隐藏的、超出申报范围的设备或联络渠道,从而暴露其真实意图和技术手段。同时,沈飞需要在这个过程里,尽量靠近,尝试用自己逐渐恢复的感知能力,“捕捉”可能泄露的“器谐”信号或数据碎片。

这个计划需要精细的布局和对时机的准确把握,更需要“灰刃”手下队员的暗中配合(他们已悄然分散在山门外围几个隐蔽点,保持有限通讯)以及……山门内部某种程度上的“默许”或“疏忽”。

他们不确定虚云道长是否会同意甚至暗中支持这种带有冒险和算计性质的行动,但事到如今,必须一试。

机会,出现在李秘书入住后的第七天。

这一日,山间天气突变。清晨还晴空万里,午后却毫无征兆地涌起浓雾,紧接着雷声隐隐,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如瀑布般从天空倾泻,山洪在沟壑间咆哮,雾气与雨幕将天地连成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十米。

这样极端的天气,在山门中也属罕见。许多依靠山泉和简单引水设施的地方出现了短暂的供水紊乱,一些较老旧的竹木建筑在狂风暴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秘书所在的竹楼,地势相对较低。暴雨如注,竹楼虽然结构坚固,但楼外空地很快积水,并且有从更高处山坡冲下来的泥水不断涌入的趋势。更麻烦的是,竹楼的屋顶似乎有几处出现了轻微的漏雨,雨水滴滴答答落在楼板和李秘书那些精密设备附近。

明镜冒雨赶来,查看情况后,表示需要紧急调派材料和人员进行简单加固和排水处理,但暴雨如注,人手调配和物资运送都需要时间。

李秘书站在竹楼门口,看着外面一片混沌的雨幕和不断上涨的积水,眉头紧锁。他的卫星通讯终端虽然防水,但如此恶劣的天气,信号受到严重干扰,时断时续。更重要的是,他随身携带的那个手提皮箱,里面除了明面上的衣物和终端,还有一个夹层,里面是他真正的“工作设备”——一套小型的、高灵敏度的环境能量场探测与记录仪,以及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用于紧急情况下单向传输关键数据的微型发射器。

这套设备的功能远超“观察员”申报的范围,其探测深度和精度,足以窥探“洗心潭”灵枢阵列的部分低频波动,甚至可能捕捉到沈飞修养时逸散的特殊能量信号。暴雨和可能的漏水,对这套精密设备的威胁,远比对他的生活用品大得多。

他必须确保设备安全,或者至少,在设备可能受损前,将已记录的关键数据片段传输出去。暴雨导致的通讯不畅,迫使他可能需要动用那个微型发射器,以更强烈的定向信号,尝试穿透雨幕和山峦的屏蔽。

而这,正是沈飞他们等待的“需求”。

“灰刃”的一名队员,早已利用暴雨和雾气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竹楼附近一处地势较高的岩石后,手中持着一个改装过的、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捕捉和微弱干扰特定频段无线电信号的设备(外观伪装成山间常见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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