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如果,没有如果(1/2)

素裳和桂乃芬还在激动地追问着彦卿演武仪典的事,一旁的羽绒虽然还在啃菜叶子,但不知何时,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种眩晕感。

他有点难受的单手捂着头,见他这样周边的人急忙关心。

藿藿说道:“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让白露大人看一下。”

素裳说道:“对啊,小羽。”

白露说道:“我带他去看一下,你们就先继续吃吧。”

白露小声对羽绒说了声:“笨蛋……”随后,拉着羽绒的手直接离开了。

一离开金人巷主街,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回廊,羽绒强撑的那口气就泄了。

身体里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燥热感和骨骼筋络的异样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撑住!笨蛋!”

白露低喝一声,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是架住了羽绒。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语速飞快:“快!变回去!小狐狸形态!目标小,好藏!”

羽绒咬着牙点点头,集中精神。一阵柔和却带着空间扭曲感的光芒闪过,男性身影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小狐狸团子,正虚弱地趴在地上,尾巴都耷拉着。

白露立刻俯身,动作轻柔却迅速地将小狐狸抄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呜……”小狐狸羽绒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把头埋进白露的臂弯,嗅着她身上熟悉的药草清香,才感觉安心了些。

白露抱着这团毛茸茸的“负担”,脚步匆匆却异常沉稳地朝着羽绒家的方向走去。

小狐狸羽绒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甸甸的温暖透过衣料传来,让他体内翻腾的异样感都似乎平息了一点。

直到推开羽绒家那扇熟悉的大门,反手“咔哒”一声将门锁好。

随后,白露带着羽绒来到了客厅的沙发坐下。甚至还非常轻车熟路的接了一杯水喝。

她把怀里的毛茸茸举到眼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小狐狸湿漉漉的鼻尖。

“笨蛋羽绒!大笨蛋!刚回来就搞成这样!要不是本小姐反应快,你就等着在裳裳和小桂子面前表演‘大变活狐’吧!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她一边数落着,一边却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小狐狸羽绒毛茸茸、暖烘烘的头顶,动作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和依恋。

她抱着小狐狸,下巴搁在它柔软的背毛上,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

“明天……” 她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沉重的无力感。

“那群老头子……龙师会……堆成山的公文……还有丹鼎司等着我去安抚的病人……”

她纤细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仿佛已经预见了那令人窒息的忙碌与审视。

“我恨不得……恨不得把这龙尊的位置扔了……”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她只敢对着怀里这团毛茸茸的、不会告密的小狐狸说。

“可是……不行啊……”

她抬起头,泪光在昏暗的光线里碎成点点星芒,带着孩子气的怨愤。

“都怪丹枫!都怪那个一声不响就抛下一切的大傻子!凭什么……凭什么要我给他收拾烂摊子?!凭什么要我来扛?!”

委屈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滚落,砸在小狐狸火红的绒毛上,晕开深色的、冰冷的印记。

“每个人都看着我……等着我……好像我是无所不能的神像……可我不是啊!我也会怕!也会累!也会……也想有人能让我靠一靠啊!”

“那几天……是我拼了命才偷来的……想着……想着能好好喘口气……看看不一样的星星……”

她的声音低下去,充满了巨大的失落和自嘲。

“可心里……空得像个被捅穿的口袋……冷风呼呼地往里灌……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混蛋!每次!每次都是这样!像水汽一样‘噗’地就消失了!什么事都自己憋着!扛着!连声招呼都不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你心情好时就逗弄两下、觉得麻烦时就随手丢开的宠物吗?!” 尖锐的质问带着泣血的控诉。

她猛地捧起小狐狸的脸,强迫那双湿漉漉的金瞳看着自己。

窗外流动的光映在她泪痕遍布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破碎感:

“羽绒……你告诉我……当初……当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丹鼎司?为什么……”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没有目的……没有算计……就只是……递给我一块包在油纸里、还带着你体温的琼实鸟串……为什么?”

回忆的闸门被痛苦冲开,那个绚烂的夜晚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残忍:

“金人巷……那晚的烟花……”

白露的眼神变得遥远而迷蒙,嘴角却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你……你就站在我旁边……烟花炸开一朵,你就傻乎乎地‘哇’一声……眼睛亮得像星星……被映得红彤彤的脸上全是傻笑……”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划过小狐狸眼周的绒毛,仿佛在触摸那个早已逝去的瞬间。

“那时候……风是暖的,糖是甜的,你……你也是真实的……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以为……我真的以为……这世上终于有一样东西……是只属于‘小白露’的……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可是!” 甜蜜的回忆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撕得粉碎,白露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撕心裂肺的恐惧和愤怒,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箍紧怀里的小狐狸,指甲几乎要陷进绒毛里

眼泪汹涌得模糊了视线,“魔阴身的爪子……那么长……那么黑……闪着光……它们扑过来的时候……你明明在后面的!你明明可以跑的!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要冲上来?!为什么……为什么……”

她失控地摇晃着小狐狸的身体,声音凄厉得像濒死的幼兽:

“你知不知道……后来……后来彦卿带人找到我们的时候……你……你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压在我身上……背上……腿上……全是洞!血……血把你的衣服……我的衣服……都泡透了……冰冷冰冷的……我喊你……拼命喊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血……不停地流出来……流到我手上……那么红……那么烫……又那么冷……”

白露泣不成声,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为了我去死……很划算?很值得?很……痛快?”

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绝望,“‘小云骑’!你看着我!回答我!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用这么……这么惨烈的方式?!在我怀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啊?!”

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脱力般瘫倒在沙发里,将小狐狸死死地、绝望地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些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滚烫的泪水疯狂地涌出,浸湿了火红的绒毛,也浸透了她破碎的哭喊:

.“……所以啊……求你了……小云骑……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那声“小云骑”叫得支离破碎,充满了卑微的乞求,“不是怕那些该死的公务……不是怕那些龙师刁难……我怕的是你……怕你消失!怕得要疯了!”

她低下头,额头重重地抵着小狐狸的额头,泪水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喷在小狐狸的脸上:

“我怕你变回去……变回那个笨蛋……我怕你变回那个强大到……让我觉得自己很多余的样子……我怕你觉得……不再需要我这个‘累赘’了……”

她哭得喘不过气,“你为我流的血……为我断过的骨头……为我差点丢掉的命……太多了……多到我……多到我拿什么还啊?我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起了……我根本不配……不配让你这样……”

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也耗尽了,白露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沙发上,只有手臂还固执地、痉挛般地紧锁着怀里的小狐狸。

她把脸深深埋进那团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带着血腥记忆的温暖绒毛里,泣血的控诉变成了濒死般的呓语,微弱却字字泣血:

“你告诉我……看着你为我变成那个样子……看着你在我怀里一点点冷下去……你以为……我的心……不会碎吗?羽绒……求求你……别离开我……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房间里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怀中的小狐狸身体僵硬,白露那些血淋淋的控诉和绝望的乞求,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逃避的理由。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白露的心被他的“牺牲”碾碎的声音。

那些他自以为是的守护,那些他默默扛下的伤痛,带给白露的,竟然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和绝望。

他自以为的“不连累”,原来是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凌迟着最爱他的人。

一阵柔和却带着决绝意味的光芒亮起,玄色礼服的光影无声流淌,羽绒恢复人形,但依旧被白露紧紧搂在怀里。她没有立刻挣脱,只是安静地任由白露抱着,下巴搁在白露肩头。

白露感觉到怀里的“毛团”变成了熟悉的温热身体,但她没有抬头,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羽绒颈窝,闷闷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哭腔和一丝执拗:

“……说话啊。又想像以前一样……装傻充愣蒙混过去吗?”她收紧手臂,像抓住最后的浮木,“这次……我不会让你逃了。”

她没有挣扎,甚至主动伸出颤抖的双臂,回抱住了白露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她的脸颊紧贴着白露被泪水浸湿的鬓角,狐耳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和害羞而紧紧贴着头发,微微颤抖。

“对……对不起……白露大人,我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我……不是想离开你。”

她犹豫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揪紧了白露后背的衣料。

“那天晚上……我没逃,仍要死斗,是因为……”她的声音哽了一下,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没办法丢下你一个人和你们所有人。”

“不是责任……不是愧疚……”她终于鼓起勇气,微微侧头,嘴唇几乎贴着白露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带着狐族特有的、柔软的颤音,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是因为,这。”

她轻轻按了按白露紧贴自己胸口的位置,“早就装不下别人了。”

白露猛地抬起头!龙瞳里还蓄着泪水,却亮得惊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求证:“……你说什么?”

羽绒的脸颊瞬间飞红,连耳尖都染上了滚烫的粉色。

她不敢看白露那双亮得惊人的龙瞳,视线慌乱地飘向沙发角落的流苏,尾巴尖紧张地扫着沙发垫子,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清晰:

“我、我说……”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肺里,豁出去般快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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