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盗窃者现身（1/2）

凌晨两点的风，裹着秋夜最后一丝燥热，撞在市博物馆的玻璃幕墙上，发出细碎的呜咽。馆内的中央空调早已停了，只有应急通道的指示灯还亮着，淡绿色的光像一层薄霜，敷在汉白玉的展柜底座上，把那些沉睡了千年的文物轮廓，映得愈发沉静。

陈宇靠在三楼回廊的立柱后，后背贴着冰凉的大理石，指尖却有些发烫。他的手心攥着对讲机，机身外壳被汗水浸得发滑，指腹反复摩挲着侧面的通话键——那是他过去三年里最熟悉的动作，从第一次参与夜间布控开始，这个小小的按键就成了他神经的延伸，每一次按下，都可能是一场无声较量的发令枪。

通风管道在头顶三米处，铁皮包裹着的管道沿着天花板的石膏线蜿蜒，像一条沉默的金属蛇。陈宇的目光死死锁在管道中段的检修口上，那里的螺丝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一点微弱的金属反光。按照技术科的勘察报告，这段管道连接着馆外的排风井，是整个博物馆安防系统里最隐蔽的“后门”——当年施工时为了迁就展厅的吊顶高度，这段管道的承重梁比设计标准薄了两毫米，恰好能容一个成年人蜷缩着通过，却又不会触发管道内的震动传感器。

“老陈，左边展柜的红外探头一切正常。”对讲机里传来小李的声音，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紧绷，“就是……我这有点闷，汗都流进眼睛里了。”

陈宇没回头，视线依旧粘在检修口上，低声回：“忍着，别擦汗，红外对温度敏感，你那边的探头离你不到一米。”

小李“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陈宇能想象出那小子的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刚从警校毕业半年，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文物保卫行动，手心估计比自己还湿。他旁边的老张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递过来一颗薄荷糖，陈宇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头顶的管道。老张会意，把糖塞回口袋，从腰间摸出一副夜视仪，悄悄架在眼睛上。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响动从管道里传出来。不是风声，也不是管道热胀冷缩的吱呀声，而是一种类似布料摩擦铁皮的“沙沙”声，像有人在用指尖轻轻刮过砂纸，若不仔细听，很容易被馆外的车鸣声盖过去。

陈宇的呼吸瞬间屏住了。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对讲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尽管知道对面的人看不到，但这个动作像是一种仪式，让他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他能感觉到身后老张的身体也绷紧了，两个人的影子在淡绿色的灯光下，像两尊凝固的石像。

“沙沙”声越来越近，中间夹杂着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应该是盗窃者身上的工具碰到了管道壁。陈宇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技术科给的资料：这群人是三个月前在邻省作案的团伙，专门盗窃古代玉器和青铜器，作案手法极其专业，每次都选择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动手，因为这个时间段人的睡眠最深，安保人员也最容易犯困，而且他们擅长利用通风管道、电梯井等隐蔽通道，从未留下过完整的脚印或指纹。

检修口的螺丝开始动了。先是最右边的一颗，被一只戴着黑色防滑手套的手拧了下来，螺丝“叮”的一声轻响，掉进了盗窃者随身携带的工具袋里，那声音在寂静的展厅里，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深潭，激起一圈无形的涟漪。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螺丝也被依次拧下，检修口的盖板被轻轻向上顶起，露出一条缝隙。

一道极细的光束从缝隙里射出来，在展厅的地面上扫了一圈，速度很快，像是在确认周围的环境。陈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那是红外探测仪的光束——这群人果然专业，居然还带着这种设备来检测安防探头的位置。他悄悄往立柱后面缩了缩，确保自己的身体完全藏在阴影里，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对面的展柜——那里陈列着这次行动的核心保护目标：一套战国时期的玉组佩，由七块和田白玉组成，上面雕刻着龙纹和云纹，是去年从民间征集来的一级文物，也是这群盗窃者的主要目标。

光束扫过展柜，停顿了两秒，又继续移动，最后落在了应急通道的指示灯上，似乎对那淡绿色的光有些好奇。过了大概半分钟，检修口的盖板被完全移开，一个黑影从里面探了出来。

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在黑暗中像猫一样，带着警惕和冷静，快速扫视着整个展厅。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工具包，手里拿着一根伸缩式的铝合金杆，杆头装着一个吸盘——看来是准备用吸盘打开展柜的玻璃。

男人在管道口停留了片刻，确认没有异常后，从工具包里摸出一根绳子，固定在管道内壁的支架上，然后顺着绳子缓缓滑了下来。他的动作很轻，脚尖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地上。落地后，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蹲在地上，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又用手摸了摸地面的大理石，似乎在感受是否有震动传感器。

陈宇的手指放在对讲机的通话键上，指腹已经开始发麻。他在等，等所有盗窃者都下来，等他们进入预设的包围圈。按照计划，他们在展厅的四个角落都安排了人，每个展柜下面都安装了压力传感器，只要盗窃者靠近展柜一米以内，传感器就会触发，到时候所有人一起行动，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一个黑影蹲在地上观察了两分钟，然后对着管道口做了个手势。紧接着，第二个黑影也顺着绳子滑了下来，这个黑影比第一个矮一些，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应该是负责破解安防系统的技术人员。他落地后，立刻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打开电脑，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映出一片蓝幽幽的光。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像是在演奏一首无声的乐曲。

第三个黑影也下来了，这个身材高大，肩膀很宽，手里拿着一把液压钳，应该是负责破坏展柜或者应对突发情况的“武力担当”。他落地后，没有停留，直接朝着玉组佩的展柜走去，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在大理石的接缝处——看来是提前研究过展厅的地面结构，知道接缝处的震动传感器灵敏度最低。

第四个黑影是最后下来的，这个看起来最年轻，动作有些生疏，落地时差点踉跄了一下，被第一个黑影瞪了一眼，立刻站直了身体，不敢再动。他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却不敢打开，只能借着应急灯的光，跟在其他人后面，看起来像是个新手，负责打打下手。

四个黑影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半圆形，朝着玉组佩的展柜靠近。第一个黑影走到展柜前，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展柜的玻璃，又用随身携带的小锤子敲了敲，似乎在判断玻璃的厚度。第二个黑影则继续在电脑前操作，屏幕上的代码不断滚动，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第三个黑影站在展柜旁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手里的液压钳随时准备出击。第四个黑影则站在离展柜三米远的地方，手里紧紧攥着手电筒，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陈宇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着，像一面鼓在敲。他看了一眼老张，老张也正看着他，两个人的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和期待。老张对着他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行动了”。

陈宇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对讲机，压低声音，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所有人注意，目标出现，按计划行动。”

话音刚落，对讲机里传来几声轻微的“收到”，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陈宇知道，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同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他一声令下，就会像猎豹一样冲出来，将这些盗窃者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