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海上巡逻与排查(1/2)
滨海市的海,从来都不缺故事。白天它温柔得像一幅画,海风轻拂,浪花拍岸,游客在沙滩上追逐嬉戏;可一到夜里,它就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黑暗把一切都吞进去,只留下几点渔火和航标灯在远处忽明忽暗,像巨兽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每一个试图在它身上做手脚的人。
走私线索被撕开一道口子之后,滨海市的空气里就多了一种紧绷的味道。陈宇和他的团队在岸上追查分销网络,而海上的防线,则由海关和海事部门牢牢扛起。那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更像是一场耐心到近乎残酷的“守”——守航线、守港口、守每一个可能被利用的缝隙。
清晨五点半,天还没亮透,海面上雾气未散。海关缉私局的码头已经忙起来了。缉私艇的发动机低低轰鸣,像蓄势待发的猛兽。甲板上,几名关员正在检查装备:执法记录仪、强光手电、对讲机、登轮梯、检查工具包,一样不少。海事巡逻船也在旁边待命,雷达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点缓慢移动,每一个光点背后,都是一条真实的船、一份真实的货、一群真实的人。
李科长穿着防水作训服,站在指挥艇的舰桥里,手里拿着一份巡逻计划。纸张被海风掀起边角,他用指腹按住,目光扫过上面的海域划分和重点航线。
“今天的重点是a区和b区。”李科长把计划递给旁边的海事部门王主任,“a区是外籍船舶密集航道,b区是近岸小岛群,容易被用来临时接驳。”
王主任点点头,指着海图上的一片区域:“昨晚我们的岸基雷达捕捉到两个异常回波,在无名岛附近停留过一段时间。时间不长,大概二十分钟。像是在等什么,或者在交接什么。”
李科长的眉头皱了一下:“无名岛那片礁石多,吃水浅,大船进不去,最适合快艇接驳。通知巡逻船,今天把那片区域的巡逻密度提高一倍。”
“明白。”王主任转身去安排。
海面上,雾像薄纱一样贴着浪尖游走。缉私艇驶出港口,破开晨雾,船头激起白色的浪花。关员们站在甲板两侧,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远处的船只。每个人都知道,走私分子不会写在脸上,他们看起来可能就是普通的船员、普通的渔民、普通的货主。真正的异常,往往藏在“太普通”里——太普通的航线、太普通的申报、太普通的装卸时间。
巡逻行动开始后的第一天,并没有想象中的“立竿见影”。大多数船只都按部就班:申报信息齐全,船员证件正常,货舱封条完好。检查过程枯燥而细致,关员们爬上爬下,钻进货舱、打开集装箱、核对唛头、抽查货物。每一次检查都像在和时间赛跑,因为海上的风不会等人,船期也不会等人。
中午时分,一艘挂着方便旗的外籍货轮“玛利亚号”驶入检查范围。它的ais信号正常,航线也看似合规。但在例行询问时,船长的回答却有些含糊。
“货物是什么?”登轮关员问。
“塑料制品。”船长说,“还有一些五金配件。”
“申报数量和实际装载是否一致?”
“一致。”船长点头,眼神却很快避开了关员的目光。
这个细节被记录下来。李科长在指挥艇上听完汇报,沉吟片刻:“做一次重点抽查。先不要惊动他们,按程序来。”
登轮小组带着工具上了船。货轮甲板很高,登轮梯摇摇晃晃。关员们穿着防滑靴,一步一步往上爬。船体巨大,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岛。走进船舱,空气里有一股油味和潮味混合的气息。
他们先抽查了几个集装箱。箱门打开,里面确实是成箱的塑料制品,包装整齐,唛头清晰。看起来没有问题。
“头,都是塑料盆、塑料桶。”一名关员在对讲机里汇报。
李科长没有松口:“继续查。按清单逐个核对,重点看那些‘混装’‘拼箱’的。”
所谓拼箱,就是把不同货主的货装在同一个集装箱里。这种方式最容易被钻空子:真货做掩护,夹藏在里面的违禁品或走私品就像混在人群里的影子。
抽查继续。到了第五个集装箱,情况出现了一点不对劲。
这个集装箱的封条看起来是新的,但封条编号在申报单上的位置却有些模糊。关员用强光手电照了照封条边缘,发现封条的压痕不太自然,像是被重新压过一次。
“李科,这个箱的封条有问题。”登轮关员压低声音,“封条新,但压痕不对。”
舰桥里,李科长的眼神一沉:“先控制箱门区域,别让船员靠近。我们按程序开柜检查。”
开柜的过程很安静,只有金属摩擦的声音在船舱里回荡。箱门被撬开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机油味扑面而来。里面第一层仍然是塑料制品,堆得整整齐齐。关员们把第一层搬开,下面却出现了一些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这是什么?”有人问。
关员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撕开一个塑料袋。里面露出的东西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半拍——一把重型断线钳,钳口锋利,手柄上有明显的防滑纹路。再往下翻,还有液压剪、撬棍、多功能破拆工具、玻璃切割器、强力手电、折叠锯……每一样都像是为“快速破拆”量身定制的。
更关键的是,工具的侧面有一串编号,和之前陈宇团队在盗窃案现场、以及仓库里查获的那批工具编号格式完全一致。
“就是它。”登轮关员的声音有点发紧,“和那批盗窃工具一样。”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李科长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铁:“全部封存,拍照取证。控制船长和大副,按程序进行询问。通知岸上,让警方派技术人员过来做进一步比对。”
那一刻,甲板上的风似乎都更冷了。船员们被要求集中到指定区域,关员们开始对船舶文件进行全面核查:舱单、提单、装箱单、发票、原产地证明、积载图……每一份文件都像一块拼图,拼出这艘船到底在做什么、要去哪里、谁在背后指挥。
船长一开始还试图用“不知情”来解释。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船长摊手,“我们只是负责运输。货是货主装的。”
李科长看着他,语气不重,却带着压迫感:“你是船长,对货物的监管责任你逃不掉。封条被动过,你也解释不了。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
大副的脸色比船长更白。他的目光不时飘向船尾,像是在担心什么。关员注意到这个细节,立刻对船尾区域进行重点检查。很快,他们在船尾的储物箱里发现了一卷新的封条和一个压封器,封条的型号与那个可疑集装箱上的封条一致。
证据像钉子一样钉进谎言里。船长的嘴硬开始松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是……是公司让我们这么做的。”船长终于吐出一句,“说这批货比较‘敏感’,让我们在中途换一次封条,并且不要走常规申报。”
“哪个公司?”李科长追问。
船长犹豫了一下,报出一个航运代理公司的名字。名字听起来很普通,但李科长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种代理公司,往往只是台前的壳。真正的货主,藏在更深的地方。
岸上,陈宇接到消息时正在开会。他听完汇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眼神变得锐利。
“终于摸到海上的主链了。”陈宇说,“马上派人去配合海关做取证,把工具编号、批次、包装、运输路径全部固定下来。另外,查那个代理公司,看它和龙建军的空壳公司有没有资金往来。”
小王立刻去安排。小李则把之前仓库账本里的编号系统调出来,准备和海上查获的工具进行比对。
海上的检查还在继续。那批可疑货物被逐一清点、拍照、封存。关员们把每个箱子的位置、堆叠方式、包装细节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因为走私案最怕的不是抓到货,而是证据链不完整——一旦链条断了,对方就会用“误装”“不知情”“货代操作”来脱罪。
傍晚时分,夕阳把海面染成金色。缉私艇拖着被封存的集装箱样本返回港口。码头上,海关的查验场地灯火通明。技术人员戴着白手套,把工具从箱子里一件件取出,放在铺着白布的工作台上。每一件工具都被编号、拍照、测量、取样。
陈宇也赶到了现场。他站在工作台旁,看着那些熟悉的断线钳、液压剪、撬棍,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这些东西不是用来生产建设的,它们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和盗取。它们进入城市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有人的家门会被撬开,有人的辛苦会被偷走,有人的安全感会被打碎。
“编号格式一致。”小李把放大的编号照片递给陈宇,“而且这批工具的磨损程度比仓库那批更轻,像是新流入的批次。”
陈宇点点头:“说明走私并没有因为我们打掉一个接驳点就停止。他们在换船、换代理、换路线。”
李科长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初步核查结果:“这艘‘玛利亚号’的申报是塑料制品和五金配件,看起来合理。但我们在它的积载图里发现了一个异常:可疑集装箱原本不在计划位置,是中途调整过的。调整记录的签字笔迹也有问题,像是后补的。”
王主任补充道:“更关键的是,这艘船在进入我国海域前,曾在公海上与一艘无标识的小船有过短暂的交汇。时间很短,雷达上几乎看不出来,是我们的海事卫星轨迹回溯才发现的。”
陈宇的目光落在海图上。公海交汇、短暂停留、换封条、调整积载位置……这些动作像一串暗号,指向同一个结论: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夹带,而是一次有组织、有预案的走私行动。
“我们需要把这艘船的航行轨迹、船员通讯、货物来源全部查清。”陈宇说,“同时,海上巡逻不能停。他们既然敢用外籍货轮,就说明他们还有更多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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