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返回根据地(1/2)
时光如潺潺溪流,在不经意间缓缓流逝。
原本明亮的天空,此刻正一点点地被夜色吞噬,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那朦胧的夜色好似一层轻柔的薄纱,缓缓地笼罩住了整个秦家沟。
秦家沟的减租减息任务,在所有红军不辞辛劳的努力下,已经初步完成。
村里的各家各户都郑重地签署好了减租约定,那一张张契约,承载着百姓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而关于减息的借条,也都由经验丰富的队员们重新核算清楚,每一个数字都经过了反复的推敲和验证,确保准确无误。
任务完成后,负责人有条不紊地安排群众各自回家。
忙碌了整整一天的工作队队伍,此时早已是疲惫不堪。
队员们的脸上写满了疲累,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欣慰。
大家开始准备做饭,希望能补充一下消耗殆尽的体力,然后趁着这浓重的夜色返回根据地。
考虑到国军的凶狠残暴,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吕胜自然不会直接去群众家里借住,以免给群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亲自和地主进行了一番诚恳的沟通,言辞恳切地说明了工作队的难处,最终临时借用了一下地主家的厨房。
炊事班的战士们立刻忙碌起来,他们熟练地淘米、洗菜、生火,动作一气呵成。
虽然条件简陋,但大家都尽力把饭菜做得可口一些。
当然,即便是面对地主,该坚守的原则吕胜也不会有丝毫降低。
既然借用了地主家的厨房,该付的费用,队员们一分都不会少给;该担的水,大家也会一担不少地挑满水缸;该做的清扫,每个人都认真负责,把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绝不打折扣。
很快,夜色彻底暗淡下来,冬日的北风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在山林之中呼啸而过。
它卷起细碎的石粒,如同子弹一般,狠狠地拍打在纸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在诉说着冬日的寒冷与寂静。
秦老汉蜷坐在椅子上,昏黄的油灯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照亮了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庞。
他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算盘,这把算盘陪伴了他大半辈子,见证了他生活的酸甜苦辣。
他枯瘦的手指如同灵动的音符,在算珠间快速地游走,嘴里念念有词,眉头越皱越紧,仿佛那算珠里藏着他一家未来的命运。
“爹,算清楚了吗?”
儿媳秀兰端着热腾腾的野菜粥走进来,轻声问道。她的声音轻柔而关切,就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
昏暗的土坯房内,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秦老汉正坐在那张破旧的八仙桌前,面前摊着一本破旧的账本和一串磨损的算珠。
他眉头紧锁,目光死死地盯着账本上那寥寥无几的数字,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无奈。
良久,秦老汉缓缓抬起头,长叹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苦涩。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稀疏的白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他用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账本,声音低沉而沉重地说道:
“再怎么算也不够啊。就算红军真给咱减了租,剩下的那点粮食,就像沙漠里的一滴水,根本撑不到开春啊。
这日子,唉,还是难啊,每天一睁眼,满脑子都是柴米油盐,可家里就这点家底,实在是太难了。
回头我再出去跑跑,到镇子上或者周边村子看看,能不能找点算账的活干,挣点钱补贴家用,不然这一家子老小都得跟着挨饿啊。”
话音刚落,土坯房里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本来秦老汉家里还算过得下去,祖传下来一手算账的手艺,以前给人算账还算攒下了一点家底。
不过随着年纪大了就不好干了没人要了,只能在附近接一些零散的活,毕竟还认识几个字,勉强能帮忙写写信算算账。
结果为了救儿子基本全贴进去了,但是还是被被抓壮丁抓走了。
安静的土坯房里,只有算珠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众人的心。
与此同时,窗外呼啸的风声如同猛兽的咆哮一般,肆无忌惮地撞击着窗户纸。
和算珠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悲伤的交响曲,在诉说着这个家庭的艰难困境。
秦老汉的儿子三个月前被白军抓了壮丁,那一天,白军如狼似虎地冲进村子,见年轻力壮的男子就抓。
儿子被他们像拎小鸡一样抓走,从此音信全无。
秦老汉不知道儿子是死是活,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在梦中看到儿子无助的眼神。
家里就剩下他、柔弱的儿媳和两个年幼的孙子,生活的重担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全部压在了他那已经有些佝偻的肩上。
这让秦老汉感觉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寒冷。
那寒冷,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冷得让人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看不到一丝希望。
儿媳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脸上写满了忧虑。
两个年幼的孙子蜷缩在破旧的被窝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微弱的梦呓。
秦老汉看着他们,心中一阵刺痛,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让家人熬过这个冬天。
就在这时,窑洞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每一下敲门声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人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秀兰原本低垂着头,听到敲门声后,警惕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
“这个时辰,会是谁?这深更半夜的,外面天寒地冻的,不会是白军又来折腾咱们了吧?”
秦老汉示意她别作声,自己摸索着下了炕,脚步轻缓而谨慎,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压低声音问:
“谁呀?”
“老伯,我是红军工作队的小李,天太冷了,讨碗热水喝。”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江西口音,那声音清脆而真诚。
秦老汉犹豫了一下,红军刚刚才给他们搞了减租减息,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拒之门外。
可是自己家这情况,虽然刚刚宣传了减租减息,还专门帮助穷苦人,但这深更半夜的,谁知道来的是真红军还是假扮的探子?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儿子才被抓走,秦老汉不得不防。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顾虑,门外又补充道:
“是吕胜政委让我来的,说是想要实际了解了解减租政策你们的看法。”
听到吕胜的名字,秦老汉稍稍放下了心。
这是今天红军带头的,白天和大家都说过话交流过,还帮忙要回来 20 进粮食,也算是给大家过年留了个喘气的机会。
吕胜说话和气,态度亲切,还帮他们免了不少债务,大家都对他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秦老汉慢慢拉开门闩,露出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瘦高,穿着打补丁的灰色军装,那军装虽然破旧,但却洗得干干净净。
帽子上的红五星在微弱的光线下依稀可辨,散发着一种神圣而庄严的光芒。
他满脸冻得通红,却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灿烂。
“快进来吧,外面冷。”
秦老汉侧身让开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友善。
年轻人敏捷地闪身进来,随手带上门,阻断了刺骨的寒风。
他呲了呲脚上的泥水,摘下帽子,露出一头乱蓬蓬的黑发,发丝间还带着些许雪花。
“同志,坐炕上暖和暖和。”
秀兰赶忙招呼道,又转身去灶台边倒热水。她的动作麻利而熟练,眼神中充满了热情。
年轻人也不客气,脱掉外衣,在炕沿坐下,搓着冻僵的双手,感激地说道:
“谢谢大姐。老伯,这么晚了还在忙活啥呢?”
秦老汉回到炕上,指了指算盘,无奈地说道:
“算算明年的收成和租子,红军已经给减租了,就是不知道明年到底能不能执行下来...”
“当然能执行。”
年轻人接过秀兰递来的热水,捧在手心里暖着,坚定地说道:
“我们红军说话算话,老伯,您家租了秦地主多少地?”
“我家租了秦守业家,十亩旱地,三亩水田。”
秦老汉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忧虑。
“年景不好,旱地几乎绝收,水田也就打了不到五百斤粮,按五五交租,交完租子剩下的,还不够一家人吃到年底呐。”
年轻人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那布包已经有些破旧,但却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就着昏暗的油灯,认真地记录着:
“秦守业...我记下了,按照我们的政策,地租一律减少百分之二十五,最高不超过 37.5%,借款的利息不超过 10%,这么算下来,您明年能少交不少粮食呢。”
秦老汉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担忧地说道:
“政策是好政策,可是...秦守业那人你们不了解,表面上笑呵呵的,背地里狠着呢。
前年闹灾荒,王老五家交不起租,他手下那些狗腿子硬是把人家闺女拉去抵债,现在不知卖到哪里去了...”
土坯房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秀兰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望向里屋睡着的两个孩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年轻人放下手中的碗,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
“老伯,您担心的有道理,咱们的政策是好,但要落实下去,离不开咱们穷苦人的支持。
不瞒您说,我今晚来,一是了解情况,二是想请您帮个忙。”
“帮忙?我一个老头子能帮什么忙?”
秦老汉疑惑地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我们需要有人暗中监督减租减息的执行情况。”
年轻人压低声音,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地主老财们不会心甘情愿地执行政策,肯定会耍花样。
比如明减暗不减,或者想办法威胁佃户不准说真话。甚至可能暗中与白军勾结,破坏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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