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朝廷回应(1/2)

八百里加急的奏疏,带着王靖远的决心与洪承畴的附议,如同投石入水,在沉寂的明末朝堂激起了不小的涟漪。然而,预期的支持与粮饷并未如期而至,等来的,却是一股从京城刮来的、带着户部算盘珠子冰冷气息的寒风。

这一日,苏远清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户部行文,步履匆匆地走进总兵府书房,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

“总镇,户部批复下来了。”他将文书放在王靖远案头,声音低沉,“关于我军下一季度粮饷及沈阳战役专项拨付的请求……被核减了三成。”

王靖远正在擦拭佩刀的手微微一顿,刀锋反射出他骤然冷峻的面容。他放下布巾,拿起那份盖着户部大印的文书,目光扫过上面冰冷的字句。理由冠冕堂皇:内地数省遭灾,需款赈济;各处军镇开销浩大,国库支绌;辽东战事未启,巨额钱粮堆积于前线恐资敌……总之,就是一个字:难。

“核减三成……”王靖远的手指捏着文书边缘,指节微微发白,他抬眼看向苏远清,眼中已有怒意凝聚,“先生,若按此数,我军粮饷能支撑多久?”

苏远清显然早已核算过,立刻回道:“若维持目前整训强度,且无大战事,仅够两月之用。若按计划进军沈阳,沿途消耗,加上战时损耗,恐怕……支撑不到合围沈阳之时,便要断炊。”

“断炊……”王靖远重复着这两个字,猛地将文书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内地遭灾,百姓可怜,我无话可说!可这‘恐资敌’是何道理?难道我王靖远是那等无能之辈,守不住自己的粮草吗?还是说,有人根本就不想看到我们打下沈阳!”

他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这已不仅仅是粮饷问题,更是背后若隐若现的掣肘与猜忌。

苏远清沉默片刻,道:“总镇息怒。此事背后,恐非户部一家之意。朝中党争未息,或许有人不愿见总镇再立大功,又或是……有人仍对‘弃守关外’之议抱有幻想。”

王靖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几步,沉声道:“先生,立刻核算,若按最低标准维持,确保将士不饿肚子,能进行基础训练,并支撑初期外围作战,我们需要多少粮饷?给我一个确数!”

“是!”苏远清领命,立刻坐到一旁,拿出算盘和账册,运指如飞,噼啪作响。

王靖远则走到窗前,望着校场上那些正在刻苦训练的士兵身影。他们很多人衣衫单薄,靠着满腔热血和严苛的军纪支撑着高强度的训练。若连饭都吃不饱,军心必散,何谈收复沈阳?

绝不能坐以待毙!

片刻后,苏远清核算完毕,报出了一个数字。王靖远听罢,眼神更加冰冷。这比户部核减后的数额,还要高出不少。

“看来,光是上书陈情,分量还不够。”王靖远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得让朝廷,让皇上,听听将士们的声音!”

他大步走出书房,对亲兵下令:“击鼓!聚将!”

低沉而急促的聚将鼓声再次响彻锦州城。很快,赵大锤、狗剩、石锁、张老栓等主要将领齐聚议事厅,连负责医营的林秀儿和军器局的李铁山也被召来。

王靖远没有绕弯子,直接将户部核减粮饷三成的消息告知众人。

果然,话音未落,赵大锤第一个炸了,须发皆张,怒吼道:“他娘的!户部那帮老爷是瞎了眼吗?咱们在前线准备跟鞑子玩命,他们在后面掐咱们的粮草!这是想逼死咱们还是想资敌?!”

狗剩也气得脸色通红:“将军!没有粮饷,火炮拉不动,火铳打不响,这仗还怎么打?!”

就连一向沉默的石锁,眉头也紧紧皱起。张老栓更是急得直搓手:“将军,库里的存粮本就不多,这一下子砍掉三成……这,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林秀儿虽未说话,但紧蹙的眉头显示了她对伤兵营未来药材供给的担忧。李铁山则默默计算着这点钱粮还能买来多少铁料和煤炭。

议事厅内群情激愤,压抑多日的对朝廷办事效率低下、党争误国的不满,此刻几乎要爆发出来。

王靖远抬手,压下众人的喧哗,声音沉痛而有力:“弟兄们的难处,我何尝不知?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但咱们的难处,是摆在眼前的!没有粮饷,莫说收复沈阳,就是守住锦州都难!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饿着肚子去送死!”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激愤或焦虑的面孔,缓缓道:“光靠我们在这里骂娘,解决不了问题。我要再次上书!但这次,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声音。”

他看向苏远清:“苏先生,劳你立刻再起草一份奏章,言辞可以更激烈些,将户部核减粮饷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一一陈明!就说,若无足额粮饷,沈阳战役只能取消,锦州防务亦难维持,届时虏骑南下,责任不在我军!”

“是!”苏远清肃然领命。

“这还不够。”王靖远目光转向众将,“我要让朝廷听听,咱们靖远军两万将士的心声!”

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撼的命令:“取白布和笔墨来!传令各营,愿意在这份‘万言书’上留下名字、手印,甚至……血印的,都来!告诉弟兄们,这不是哗变,这是向朝廷,向皇上,陈述咱们边军守土卫国的决心和眼下的困窘!愿意跟老子王靖远一起,向朝廷讨个公道的,就来!”

命令传下,整个靖远军大营先是一片寂静,随即如同烧开的滚水般沸腾起来。

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强迫。从军官到士兵,得知粮饷被克扣,得知将军要带领他们向朝廷“陈情”,一股悲愤与热血在军营中弥漫。

很快,总兵府前的空地上,铺开了一幅巨大的白布。苏远清含着热泪,在那白布顶端,用遒劲的笔力写下了“靖远军将士陈情血书”几个大字,下面则是陈述军饷被扣、将士困苦、恐误战机的简要文字。

第一个走上前的是赵大锤。这铁塔般的汉子,瞪着通红的眼睛,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在白布下方,用力摁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他娘的!算俺一个!”

紧接着是狗剩,他也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摁下手印:“不能让弟兄们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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