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晦舟历其二(1/2)

三日后的天刚蒙蒙亮,山雾还像揉碎的棉絮裹着禅院,洗尘礼就落在了东厢房的小佛堂里。

没没有其他僧侣,只有方丈大师披着件洗得泛白的玄色僧袍,案上一盏油灯跳着微光,把他的影子映在斑驳的墙上,像幅淡墨画。

刀片贴着头皮划过,细碎的黑发簌簌落在身前的竹篮里,带着点痒意,却不疼。

方丈的动作轻得像在拂去花瓣上的露。等最后一缕头发落下,他递来一件灰布僧袍。

粗麻的料子蹭着皮肤,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前两天翻那本讲《师徒缘法》的杂书时悟到的:传道授业者为尊,诚心受教者为徒。

方丈给了我容身之处,又为我剃度,本就该是我的师尊。

于是我鼓起勇气,声音带着点颤:“方丈,我……我想做您的弟子,认您当师尊。”

但方丈并未回答,而是问道:“什么是弟子?什么是师尊?”

我并未理解他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传授知识给予给外者,传授者为师,诚心接受者为师,方丈教我,那便为我的师尊。”

方丈没接话。

他从案上取了几本书,指尖划过封面的《金刚经》《禅修要诀》,还有本封皮泛黄的《杂论修行录》然后递到我手里。

书页厚重,压得我手腕微沉,墨香混着旧纸的气息钻进鼻腔。

直到他转身要走,身影快融进门外的雾里时,声音才慢悠悠飘过来,像落在水面的叶子,轻却沉。

“师尊与弟子并不是你所理解的,晦舟你犯浑了,在寺庙中,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师尊与弟子,那便是自己。”

直至现在依旧没有理解这句话,但其实甚至几十年来,我真正理解方丈的话只有了了几句罢了。

当时我认为这是方丈的一种委婉拒绝,至于原因在那时想到的有很多,出发点无非是自己不够优秀。

我把书贴在胸口,布料隔着纸页,能感觉到字里行间的分量,便也压下了失落,跟着去了西跨院。

往后的日子,就泡在了晨钟暮鼓里。

连绵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寺庙也散得广,每隔几里就有座小小的庙堂,红墙褪色,门扉半掩,里头没有和尚。

我打扫一处山门,拿着竹扫帚扫台阶上的落叶和霜。

能听见大殿里传来诵经声,声音叠在一起,像流水漫过石头,温温地裹着整个大堂。

大殿内其余和尚并未为此而在意,没有任何的疑问与顾虑,与其在一处破败的大殿中共同拜佛诵经。

山上的和尚少,寺庙却散得广,每隔几里就有座小庙堂,红墙塌了角,门扉挂着锈锁,里头连佛像都没有。

我没去探过,因为心思全在怀里的书上。

每天诵完经,就坐在殿前的老松树下翻书,琢磨《禅修要诀》里的“吐纳之法”,也看《杂论修行录》里写的修行境界。

方丈每天都能见到,他总坐在大殿的高台上,带领众人诵经,声音不高,却能压过所有动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