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荒谬很快被恐惧淹没(1/2)
四周安静极了。
四合院中央的老柿子树,簌簌抖落几片枯叶。
一道橘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跃下枝头。
只有一双圆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
树影斑驳的地面上,两只铁碗静静搁着。
半碗清水在碗沿轻晃,倒映出大橘猫耸动的鼻尖。
它凑近嗅闻,喉间,却只发出声不满的呜咽。
随即扭身低头,专心地啃食起旁边碗里的金黄颗粒。
主屋内,四敞大开着房门,黑灰色调的次卧里,健身器械错落陈列。
周数身着紧身运动服,流畅的肌肉线条在衣料下起伏。
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力量,与控制的渴望。
一双惨白遒劲的长腿,从黑色运动短裤中探出。
正随着耳机里的节奏,有规律地屈伸。
他戴着骨传导耳机,额角沁出的汗珠,沿着下颌线滚落,在短裤上洇出深痕。
当杠铃杆在肩头压出细微的颤音时,他喉间溢出的喘息,与窗外柿树叶的沙响交织,形成一种近乎病态的韵律。
四面斑驳的灰墙,如同被时光啃噬的巨兽脊背。
没有踢脚线,没有装饰画,唯有成千上万张照片,如鳞甲般层层覆压。
从墙角到天花板,从门框到窗棂,每一寸空间,都被定格的身影侵占——居然都是同一个人!
从十七八岁,青涩如初春枝头的少年,到二十岁后,轮廓逐渐如刀刻般锋利的青年。
再到如今,即将而立、眉宇间沉淀着岁月重量的男人。
层层叠叠,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照片边缘泛着焦黄。
每一道折痕,都藏着一句未说出口的诅咒,无声诉说着周数偏执的执念。
每当组歇时力竭,周数便倚着器械,眼神缱绻地望向那些照片。
嘴角下沉,眼中既汹涌着幸福满足,又充斥着痛苦和挣扎。
“小睽,”他对着照片墙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我常常做梦,梦到我真的死了。”
“你站在我的坟前,沉着一张脸,盯着我墓碑上的照片。”
“雨那么大,你连伞都不打一把,就那么站着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一个活人,却对着满屋子的照片说话。
可这种荒谬感,很快,便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如果小睽真的忘记了他,那墙上这些照片,会不会成为,对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你一向就很叛逆。”他苦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最近一张照片。
“梦里我好担心,担心自己选的遗照,在你眼里不够帅。”
“也担心,你突然一转身,就把数哥给放下了。
“小睽,梦里我很害怕,”他闭上眼睛,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哽咽,“可我又多么想延长这个梦。”
“因为我又能看见你了。”
“你的眼睛……你的笑容……你生气时皱起的眉头……”
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乞求的脆弱。
“这些,在现实里都成了奢望……”
呼吸,逐渐变得紊乱。
像一台失控的机器,在胸腔里疯狂运转,将氧气与二氧化碳,搅成一片混沌。
周数极力向后仰着脖子,惨白的手指,伸进唇齿间揉捻舔舐着。
仿佛要通过这种自虐的方式,将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欲望一并吞下。
“我的小睽!”他猛地睁眼,随着手上的动作剧烈喘息着。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现实,远比梦里还要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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