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生死与共(1/2)

风雪灌进大殿,烛火猛地一斜,几乎熄灭。残柱边的血迹还在往下淌,一滴接一滴砸在石板上。

上官孤云站着,背对着破窗,怀里是赵婉儿发凉的身体。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呼吸断断续续,手指动了一下,没能抬起来。

他没低头看她。目光一直盯着窗外那片翻卷的雪幕。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现在被冷风一激,疼得整条手臂都麻了。

但他没松手,也没后退。双脚稳稳钉在地上,像一根插进地里的铁桩。

孤云剑横在臂弯里,剑柄上的蓝宝石沾了血,暗红一片。

他用右手压住赵婉儿的肩膀,左手握着剑,指节泛白。只要有人再靠近一步,他就会出剑。哪怕真气只剩一丝,他也绝不会再让那枚透骨钉碰到她。

屋檐外传来一声轻响。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上官孤云立刻抬头。一道人影站在西边檐角,银纹黑袍贴在身上,脸上戴着半张金属面具。正是银护。他手里捏着一枚细长的透骨钉,指尖轻轻摩挲着钉尾的刻痕。

两人对视。风雪在中间呼啸而过。

银护的目光从上官孤云脸上移开,落在他怀中的赵婉儿身上。她闭着眼,脸色苍白,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想睁开却使不上力。

银护的手指动了动,透骨钉缓缓抬起,对准了殿内。

上官孤云没有躲。也没有举剑格挡。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整个人完全暴露在窗外视线之下。他的背影挡住了赵婉儿全部身形,墨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肩上的血顺着袖子往下流,在靴边滴成一小滩。

“你要杀的是我。”他说,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传了出去,“她是无辜的。只是一个姑娘。”

银护没动。

上官孤云又往前走了一步。这回踩到了血泊,鞋底发出轻微的黏响。他站得更直了些,把剑横在胸前,却没有摆出攻击姿态。更像是在宣告:你想动手,就得先杀了我。

“你若还有人性,就冲我来。”

风停了一瞬。

银护的眼神变了。不是愤怒,也不是犹豫,而是一种极短的震动,像冰面裂开一条看不见的缝。他盯着上官孤云看了三息时间,然后缓缓收手,将透骨钉收回袖中。

他转身,跃下檐角,身影一闪,落入风雪深处。

方向是西边树林。

上官孤云没追。他知道自己追不了。真气枯竭,肋骨处的钝痛一阵阵往上涌,刚才那两步几乎耗尽了力气。他只能站着,直到确认那人真的走了。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穿过破洞的呼啸声,和地上血滴落的轻响。

他慢慢低头,看了一眼赵婉儿。她的嘴唇已经没了颜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把她往怀里扶了扶,左手松开剑柄,转而环住她的背,防止她滑下去。

“撑住。”他说,“别睡。”

赵婉儿的眼皮抖了一下。她似乎听到了,但没回应。右手手指蜷了蜷,像是还想抓住什么。

上官孤云靠着残柱坐下,动作很慢,生怕牵动伤口。他把赵婉儿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用体温去暖她。血从她肩头渗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浸湿了他的手臂。

他抬起右手,抹掉她脸上的血污。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然后把她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露出额头。

外面雪还在下。西边林子里的脚印很快会被掩埋。但上官孤云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他记下了方向,也记下了那双眼睛里的光。

不是杀意,也不是仇恨。更像是一种审视。

他不想深究。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活下来。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跳得很弱,但还在。他又撕下一块内衬布条,压住她肩上的伤口。血立刻渗透了,但他没换,继续按着。他知道不能随便移动她,否则钉子会伤得更深。

赵婉儿忽然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点血沫。

上官孤云立刻低头看她。她的眼睛微微睁开了,瞳孔有些涣散,但还是努力聚焦在他脸上。她看着他左肩的位置,那里也有血在流,顺着锁骨往下淌。

她想抬手,但抬不起来。

“你……”她声音极小,几乎被风吹散,“受伤了……”

“没事。”他说,“小伤。”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渐渐有了焦点。她记得刚才那一幕,他转身向前走,把整个身体挡在她前面。那一刻,她以为他会倒下。

但她没看到他倒。

她只看到他的背影,站在风雪里,一动不动。

她嘴角动了动,想笑,可刚扯一下就疼得皱眉。

上官孤云用手掌贴住她脸颊,帮她挡住冷风。“别说话,省点力气。”

她点点头,眼睛慢慢闭上。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

他靠在柱子上,抱着她,一动不动。外面天色越来越暗,殿内光线越发昏沉。烛火只剩最后一根还在燃,火苗晃得厉害。

他低头看她。她的睫毛上有雪融化的水珠,贴在皮肤上。他用拇指轻轻擦掉。

这一刻,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松了一下。不是因为赢了谁,也不是因为挡住了暗器。而是因为她还活着,还在他怀里。

他想起半年前在广州城,也是这样抱着一个受伤的人。那时他只想活命,只想逃。可现在,他宁愿自己中十枚透骨钉,也不愿她再受一点伤。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变了。他只知道,从她摔倒在雪山那天起,有些事就已经不一样了。

风又吹进来一阵雪。他把她的头往怀里按了按,用自己的大氅盖住她全身。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北方看雪原。”

她没回答。睡着了。

上官孤云也没再说话。只是坐着,抱着赵婉儿,守着这一方残殿里的安静。

远处林间,一片银纹袖片挂在枯枝上,随风轻晃。西边路上,几串脚印通向废弃药庐,边缘已经开始积雪。

殿内,孤云剑躺在地上,剑刃朝上,血顺着锋口缓缓流下,滴在石板上,晕开一朵暗红。

风雪停了。残殿里只剩下月光从破瓦间漏下来,照在石板上的一滩血迹上。

上官孤云靠着断柱坐着,左手还环着赵婉儿的腰。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呼吸平稳了些,但身体还是凉的。

他没动。肩上的伤口已经结了黑痂,可一用力就会裂开。肋骨处的钝痛一阵阵传来,像有东西在慢慢碾压。他知道不能睡,可眼皮越来越沉。

赵婉儿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她睁开眼,第一眼就去看他的左肩。

衣袖被血粘住,边缘发硬,颜色发黑。她咬牙撑起身子,右手刚一用力,肩上的伤就传来刺痛,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别动。”上官孤云开口,声音很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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