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庞贝（2/2）
赵天鹰游了过来又是一针扎下去，亲王勉强恢复了理智，晃了晃头，一脸尴尬的看着众人，“我刚才是……醉了？”
“殿下，所有人深水潜水都会醉，这个学名叫氮醉，因为空气中氧气和氮气是三七分，我们呼吸罐里的空气是压缩空气，不是纯氧，在水下压力的情况下，惰性的氮气更多的被溶解在血液内，就会导致我们产生类似酒醉的效果。”李雨菲耐心的解释道。
“这个深度一般情况下没事，”纪沧海无语的打断李雨菲，“但是您老人家能不能别和海豚一起疯狂的玩耍啊，这就像是喝啤酒，我们是小酌一杯，你这是在抱着桶喝啊！”宽吻海豚似乎听懂了纪沧海在埋怨它，拿着大嘴不停的顶着他，似乎在抗议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好朋友陪着玩。
突然，整个海底震动起来。细密的火山灰从建筑表面簌簌剥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响。鱼群惊慌地四散逃窜，一条两米长的海鳗从裂缝中窜出，差点撞上闻声赶来的亲王。
海底地震！纪沧海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炸响，所有人立即上浮！
拉贝却被工坊角落里晃动后暴露出的一个石板吸引，黏土板上刻着古怪的符号，整个探索过程他没有发现一块记录文字的石碑、石板。当他伸手去取时，一阵更剧烈的震动将整面墙推倒。巨大的石块像慢动作般向他压来。
希晓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俯冲而下，在石块即将砸中拉贝的瞬间，一把将他拽出危险区域。
我的石碑！拉贝还在挣扎。
希晓夫回望着自己身后，加速过来时，速写板被甩在身后，“为了救你我的速写板都不要了，你还提什么石碑，抓紧走。”
活着的考古学家比死文物有价值！赵天鹰拽住他的另一条胳膊，三人游向海面。
亲王骑着海豚宝宝从身侧窜出，这个家伙被赵天鹰醒酒后，竟再次开始了水底急速大冒险，看他脸上带着夸张的表情，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道士召唤宝宝才是版本正义，想来是又氮醉的不轻。一串珍珠般的气泡从他嘴角漏出，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当众人陆续浮出水面时，海况已经变得危险，原本平静的海面翻涌着白色浪花。
先撤离这个区域。爬上李慕青抛下来的救生艇后，李雨菲一通操作后摇了摇头，看着纪沧海说，我又核对了一下，刚才一点震感都没有，确实不想有火山爆发的样子，总不会我们是柯南体质，走哪哪出事吧。
纪沧海望向还在和海豚道别的亲王：抓紧让它们撤离吧，我们在火山爆发下也毫无抵抗能力，别说帮它们了。
所有人都注意！左满舵！纪沧海的吼声被巨响淹没，李雨菲突然从后面抱住他，将脸贴到他的背上。白龙秋水号的引擎在浪涌中发出嘶鸣，拉贝趴在后甲板呕吐，海豚群早已消失不见。
火山北坡裂开猩红伤口，岩浆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冲向大海，所过之处腾起百米高的蒸汽柱。火山灰云在六千米高空展开，遮天蔽日的阴影中，闪电像银蛇在云层间窜动。
火山弹带着尖啸掠过桅杆，一块车头大小的浮石砸在右舷，飞溅的玻璃质碎屑在救生艇上烧出蜂窝状孔洞。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海盐混合的刺鼻气味，所有人的面罩瞬间结满灰白色粉末。
看水下！拉贝的镜片在震颤中碎裂，他指着沸腾的海面——巴亚古城所在的区域正在隆起，马赛克地砖碎片随着热对流垂直上升，形成诡异的水下喷泉。
亲王突然安静下来，氮醉带来的红潮从他脸上褪去。这个意大利贵族扒着船舷，看岩浆流触及海水的刹那，黑色玄武岩外壳在淬冷中爆裂，露出内部金红色的熔核。
希晓夫擦掉护目镜上的火山灰，满脸的遗憾，水下别墅群和那些雕像......被新形成的海底熔岩穹丘覆盖了。他掏出唯一一块保留下来的速写石板，小心的用拇指抚摸着低矮鼻梁的刻画痕迹，似陷入沉思。
纪沧海则沉默看着火山的喷发，似乎两千年时空在橙红的天幕下重叠。
赵天鹰往亲王手里塞了瓶矿泉水：全喝了，能预防吸入性肺炎。瓶身已经烫得变形。
亲王机械地吞咽，眼睛却盯着海面，他的海豚朋友曾嬉戏的水域，此刻正漂浮着大量被烫熟的深海管虫，像撒了一海的血红丝线。
却见他将水扔到一旁，屈膝半蹲割破手指，把染血的博盖塞家族徽戒沉入海中。
给宁芙女神的祭品。亲王裹着希晓夫披过来的毛毯还在嘟囔，他的手指还在渗血，愿她保佑我的朋友们平安无事。
夕阳将海水染成血红色时，白龙·秋水号向着海岸线驶去。
似乎是收到了宁芙女神的讯息传递，海豚‘amore（爱）’在秋水号返程的水面雀跃，亲王被赵天鹰死死拽着，只能在船上冲着它欢呼，随即他转头兴奋地手舞足蹈：“爱爱约我明天继续水底冲浪，你们要不要一起来！我的鲭鱼呢，先去上岸买鲭鱼，我答应了要给它三桶！”
“殿下这是什么时候学会海豚语了！”李雨菲看着脸色再次涨红的亲王，“氮醉难道还能开发语言天赋？”
当众人上岸仰躺在沙滩上的篝火旁，亲王笑得像个孩子：“太美妙了！那些珊瑚、鱼群，还有古城的遗迹！还有我的…… 爱爱…… 那些可爱的海豚！”
拉贝艰难的坐起身，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老花潜水镜：“我发誓…… 这是我最后一次…… 跟你们这群疯子……”
“你都说了好几次了！拉贝先生” 赵天鹰笑着递给他一杯颜色可疑的 “康复饮料”。
纪沧海从秋水号走来，将一个精致的金属箱放在亲王面前：“送给你的，殿下。”
箱子里是一套银灰色的潜水装备，比他们今天使用的还要轻巧精致。亲王抚摸着装备表面流畅的曲线，忍不住的眼睛都在笑，但是他犹豫了片刻：“这…… 这太贵重了……”
“没装备你怎么和爱爱出去玩，这套衣服能较大程度减少氮醉问题，” 纪沧海微笑着解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拉贝凑过来，仔细检查这套装备：“这氧气循环系统…… 简直不可思议……” 他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又说出了 “不可思议” 这个词。
篝火晚会上，亲王穿着新潜水装备在沙滩上走来走去，连烤鱼时都不舍得脱下。拉贝则和赵天鹰争论着流体力学，眼睛却时不时偷偷瞄向那套装备。李雨菲和赵天鹰在浅滩边讨论着什么，而纪沧海独自站在礁石上，望着月光下的海面。
“在想什么？” 亲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两杯当地产的柠檬酒。
纪沧海接过柠檬酒，杯沿上的海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远处潮声里，亲王的海豚爱爱正在浪花间跃动，银色背鳍切开如墨的海面。
殿下，你知道吗。纪沧海掏出一张照片，灰白岩片断面上的贝壳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这是珠峰8000米处的菊石化石照片，那里曾是特提斯海，古地中海的前身。
亲王接过照片，摩挲着图上化石表面的螺旋纹，纪沧海的声音又传来，“罗马人用火山灰混凝土建造巴亚，两千年后成了鱼群的宫殿！”
赵天鹰凑过来装知识渊博：我听说印度洋底存在疑似人工建造的海底山群，形成时间与姆大陆传说...
科学需要证据，韩国人还申请饺子非遗呢，他们也配？纪沧海打断他，指尖轻点化石照片，就像这些菊石，当年特提斯海的渔民绝不会想到，他们船底的附着生物会成为世界屋脊的图腾。
“啊！” 亲王似乎被历史留痕引起兴趣，他眼睛一亮，兴奋地提议，“我们应该在遗迹里留个时光胶囊！放些我们的纪念品进去！”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拉贝贡献了一枚德国硬币，赵天鹰神秘兮兮地塞进个小木雕，希晓夫不舍的把包里的画笔拿出递了过去，亲王则放了个精致的博塞盖家族徽记，李慕青都来凑趣扔了把匕首。
纪沧海想了想，取下手腕上那条磨损严重的祝福手绳。李雨菲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他在核冬天后从不离身的东西。
“轮到你了，菲姐。” 赵天鹰挤挤眼睛。
李雨菲从颈间取下一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段中文。她犹豫了一下，才将它放进密封盒里，“你打算放到遗迹哪里？”
“明天我会和爱爱再转一圈，放到浴池如何？”亲王做沉思状。
“放哪里都行，一百年后，这就是你们欧洲历史的一部分了！”纪沧海一口饮尽杯中的柠檬酒，“够你们考古学家多写几十篇论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