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出手(1/2)

阿瑟·柯南道尔爵士踏上了追捕莫里亚蒂的旅程,心中激荡着一种久违的、近乎荒谬的使命感。他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但那个被东方人硬生生从书页里拖出来的“莫里亚蒂”幽灵,却像一块磁石般,牢牢的吸住了他。博盖塞亲王特使提供的“线索”,那些密码电报、犯人速写、魔鬼桥驿站成了他手中的罗盘。

根据特使描述,绑匪仍驻留在驿站,似乎是在等待最新的指示,他匆忙赶往了瑞士,圣哥达山口南麓的魔鬼桥驿站。

这里寒风凛冽,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柯南道尔化名“阿什克罗夫特博士”,一位研究阿尔卑斯山民俗的学者,行走在小镇中。

进入驿站,柯南道尔仰坐在公共休息室角落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手中摊开了一份当地的小报《阿尔卑斯信使》,目光却穿透油墨印刷的文字,如同无形的探针,扫视着室内的一切。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提供着有限的热量,空气中混杂着湿羊毛、烟草、炖菜和汗水的复杂气味。几个粗犷的山民在高声谈笑,几个疲惫的旅客缩在角落打盹。然而,柯南道尔的注意力,牢牢锁定了壁炉火光边缘、靠近后门阴影处的一桌人。

那是三个男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构成了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张力。

他们的身材异常健硕,肩膀宽阔,脖颈粗壮,隔着厚实的羊毛外套也能感受到其下虬结的肌肉。这种体魄,在阿尔卑斯山区本不罕见,搬运工、伐木工皆是如此,但位置的选择却透着古怪。

他们占据了最靠近后门、最远离壁炉温暖、光线也最昏暗的角落。这绝非寻求舒适或社交的姿态,更像是刻意准备退路和掩护,便于观察全场而不被轻易探察。一个大汉似乎感到被注视,向柯南道尔望来,柯南自然的转头看向报纸另外一面的头版《毛利家族为嫡女毛利兰举办比武招亲》。

柯南的余光发现对方并没有继续看向这边,便借着假装翻动报纸的间隙,更细致地观察他们的特征。

三人无一例外,头发都修剪得极短,紧贴头皮,长度绝不超过一点五英寸,这种发型在欧洲,尤其是相对偏远保守的山区驿站,显得异常利落,短发不易在搏斗中被抓扯,更易于在恶劣环境下保持清洁,但这不是山民或普通旅人会优先考虑的便利。

与利落得近乎苛刻的短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脸上茂盛的胡须,不是精心修剪的八字胡或络腮胡,而是几乎覆盖了下半张脸的、浓密且略显杂乱的络腮胡,如同野蛮生长的灌木丛,将嘴唇和下巴线条彻底隐藏,如此形象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英国军队蓄须剃发的独特风格。

柯南道尔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在抬起右手轻揉眉心和太阳穴的掩饰下,利用余光疯狂的将观察到的东西迅速刻印到脑海。

只是片刻,脑海里便拼凑出一幅复刻的驿站3d图,当然,柯南道尔同志不知道什么叫3d图,但这不影响他强大的记忆力去自由发挥。

柯南道尔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检索三人的细节,脑海中的他走到桌前,略过发型和胡须,看向其他地方,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三人中体格最魁梧,坐在最外侧的那个络腮胡大汉身上。

他的坐姿有些僵硬,右腿微微向前伸着,似乎不敢完全弯曲,细看面部会发现,他眉头不自觉的蹙紧,牙关紧咬,似乎是在强忍着痛苦,滚动的喉结显示着他刚刚大口的吞咽了右手中的威士忌,嘴角挤出的酒水表明他并不是在享受饮酒带来的愉悦,更像是急于用酒精麻痹自己。

他右膝部位的裤料,与其他部位紧绷在肌肉上的状态不同,呈现出一种因内部填充物而产生的、不自然的鼓胀和僵硬褶皱,很可能是厚实绷带或夹板。右脚穿着结实的登山靴,但靴子并未像左脚那样自然地踏在地板上,而是脚跟微微抬起,脚尖虚点着地面,仿佛那只脚承受不了太多重量,又或者不敢让膝盖承受弯曲的压力。

这个姿势,这种压抑的痛苦,瞬间点燃了柯南道尔脑海中的记忆火花!驿站的3d场景瞬间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他阅读西伯利亚铁路沿线冲突简报时模拟的画面,简报中提及的那一支神秘而残忍的武装力量,以其精准打击目标右腿膝盖、使其彻底丧失行动能力而非直接致命的作战方式而令人闻风丧胆,沙俄人称其为“碎膝军”。

从未听说过这种作战方式的柯南道尔曾查阅过大量的碎膝军资料,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画面,画中伤者互相搀扶着撤离战场,他们的右腿无法弯曲承重、或用绷带或用木板固定、行走时姿态怪异,与此人此刻的表现惊人地吻合!

柯南道尔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此事竟然牵扯到了碎膝军……种种迹象,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他这位“福尔摩斯原型”的脑海中瞬间组合成型,拼凑出一个清晰得令人心悸的图景。

眼前这伙人,尤其是那个右膝重伤的大汉,极有可能就是参与了都灵圣卡罗广场雨夜绑架案、并在他那位神秘的东方委托人纪沧海的“营救”行动中吃了大亏的一员!

那精准击碎膝盖的手法,正是“碎膝军”的标志性风格!纪沧海的情报网络不仅精准,其行动人员竟然来自碎膝军,那为什么会放走这些人,又为什么会委托他参与调查营救,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开始超出了他的预期。

报纸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并非因为阅读,而是因为内心的震动。虚构与现实,在他追踪“莫里亚蒂”的第一站,就以如此血腥而直接的方式猛烈碰撞在一起。

柯南道尔心中的震动尚未平息,驿站那扇沉重的橡木门再次被推开,裹挟进一股刺骨的寒风和一个背光的黑影。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穿着深色厚呢大衣的男人,他步履无声,径直走向壁炉阴影下的那桌人。柯南道尔立刻认出了那张在博盖塞特使提供的速写中见过的面孔,金丝眼镜片后是如解剖刀般冰冷的眼神,苍白而缺乏表情的脸。

杰克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俯身,对那三人低声说了几句。柯南道尔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到他嘴唇快速开合,神情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样子。他特别注意到杰克那双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手指修长,即使在传达指令时也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优雅。

指令似乎下达完毕,杰克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停留在那个右膝重伤、正试图用又一大口威士忌麻痹痛苦的大汉身上。大汉显然喝得太多,酒精混合着疼痛和长期等待的烦躁,让他失去了平日的警惕,当杰克转身准备离开桌子时,大汉猛地将空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含糊却带着明显的怨气:

“一周了!整整tm的一周!像老鼠一样窝在这该死的冰窖里!总管…总管他到底在等什么?让那该死的东方佬…呃…自己送上门吗?还是等我的腿烂掉?!”

这声抱怨在相对安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瞬间,驿站里所有的目光,山民、旅客、伙计,都下意识地聚焦过来。

杰克的动作凝固了,他没有回头,但整个身体散发出一种骤然降至冰点的寒意。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如同一条发动攻击的毒蛇,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道残影!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大汉那张布满浓密胡须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大汉的头猛地甩向一边,嘴里的威士忌混着几颗牙齿飞了出去。他脸上缓缓得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口中的酒沫混着血丝从嘴角流下来。

“清醒了吗,蠢货?” 杰克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锥一样刺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赤裸裸的威胁,“总管的安排,轮不到你质疑!管好你的嘴,否则下次飞出去的,就不是几颗牙了!”

被打的大汉捂着脸,眼中充满了屈辱和瞬间清醒后的恐惧。他像一头被抽掉骨头的熊,刚才的戾气荡然无存。他不敢看杰克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猛地转向那些好奇观望的旅客和山民,像找到了发泄口:

“看什么看?!都tm给我滚!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咆哮着,声音嘶哑,试图用凶悍掩盖内心的怯懦,却更显色厉内荏。他不敢对杰克有丝毫的不恭,即便是大声的咒骂也是侧脸对着杰克的方向,生怕引起误会,但对无辜的旁观者他却毫无顾忌。

驿站里瞬间死寂,刚才还在谈笑的山民噤若寒蝉,旅客们纷纷低下头或移开视线,没人愿意招惹这群明显不好惹的煞星。

杰克冷漠地扫视了一圈,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他不再理会那个瘸子大汉,对另外两个同样噤声的手下简短地吩咐了几句,两人立刻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散落在桌上的杂物。

柯南道尔的心沉了下去,杰克的出现,尤其是他那冷酷高效的手段和对“总管”绝对的臣服,印证了纪沧海情报的准确性。那个膝盖受伤大汉的抱怨,更是无意中透露了关键信息,他们在此滞留一周,是奉莫里亚蒂之命在“等待”。等待什么?是新的指令,还是某个关键人物?这无疑增加了更多的疑问。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驿站早已陷入沉睡,只有寒风在窗外呼啸。柯南道尔并未入睡,他躲在自己房间窗帘的缝隙后,目光如炬地盯着后院马厩的方向。

果然,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杰克的身影率先出现,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接着,那三个手下吃力地抬着一个沉重的、约一人长的粗糙大木箱走了出来。

木箱看起来很沉,几人步履蹒跚,其中那个膝盖受伤的更是磕磕绊绊,全靠同伴支撑。柯南道尔的心跳加速,那箱子里是什么?或者说,是谁?赵钱孙被囚禁一周后,就以这种方式转移?这箱子简直像个移动的棺材!

他们迅速将箱子装上一辆停在阴影里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封闭式货运马车。杰克在后面收尾,锁好驿站后门,然后利落地跳上马车前座,亲自驾车。马车没有点灯,如同融入夜色的一团阴影,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魔鬼桥驿站,沿着山路向北而去,方向似乎是法国边境。

柯南道尔的手指紧紧扣住窗沿,跟踪?在这样漆黑的山路,孤身一人跟踪一辆由杰克这种危险人物驾驶、载着不明武装分子的马车?这无异于自杀。对方警惕性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危及赵钱孙的生命。

他迅速退回房间,点燃油灯,摊开随身携带的欧洲地图,手指沿着瑞士北部的铁路线划过,最终停在巴黎。

“巴黎…” 柯南道尔低声自语,快速的眼动表明了他的大脑在飞速计算,一幅穿插了各种数学方程式的地形图浮现在他的脑海。杰克一行走陆路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法国,再前往巴黎,根据地形运力距离他计算出大致时间。而他有纪沧海提供的资源,一张写着“凭此券于日内瓦火车站提取专车”的卡片,以及一份瑞士铁路快速时刻表,纪沧海早已预见到可能需要快速移动。

他放弃了尾随追踪这条高风险低回报的路线,选择了更为高效安全的截击!

柯南道尔迅速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留下房钱,如同幽灵般离开了驿站。他顶着寒风,快步走向魔鬼桥小镇边缘的简易火车站,黎明时分,第一班开往日内瓦的山区列车冒着白烟驶入站台。

抵达日内瓦后,柯南道尔凭借那张卡片,在火车站一个不起眼的货运通道旁,顺利提取了一辆通体洁白、线条流畅、时下欧洲最新潮,订单排到一年后的白虎越野,在这个时代堪称速度与力量的象征,显然是纪沧海四象汽车厂为他准备的“专车”。更为贴心的是,一位沉默寡言、穿着司机制服的男子已在车旁等候。

“去巴黎,”柯南道尔看到司机戴着着手套,毡帽,把自己像包粽子似的裹的严严实实的,也不再多说,直接坐进舒适的后座,简短地命令道,“用最快的速度。”

引擎发出一声有力的咆哮,白虎如同一道离弦之箭,驶离了日内瓦火车站,沿着相对平坦的公路,向着法国首都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晨曦中闪耀,但柯南道尔心中的谜团却愈发的浓厚。

他要在杰克押送着“木箱”抵达之前,在巴黎布下罗网。他要利用纪沧海提供的情报网络和自己的推理能力,判断莫里亚蒂在巴黎的落脚点或交接点。他要在那座繁华都市的迷宫中,提前一步,找到那只被当作“货物”转移的“鼹鼠”。

白虎一路沿着通往巴黎的各种地形疾驰,柯南道尔并没有感到一丝的颠簸,但他并没有过度的关注白虎的舒适度,目光紧锁着摊在膝上的巴黎地图。

根据杰克离开魔鬼桥驿站后的路线方向、以及他们使用货运马车而非火车的情况,柯南道尔判断他们最可能从巴黎的东北方向,圣但尼门或庞坦门一带进入这座巨大的城市。这一区域相对混杂,拥有大量仓库、小型工厂、廉租房和外来移民社区,便于藏匿,也方便找到不那么正规的医疗资源。

“一个膝盖粉碎性骨折、又在寒冷山路上颠簸数日的壮汉……” 柯南道尔低声自语,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被圈出的区域,贝尔维尔和梅尼蒙当的交界地带。“他急需治疗,但又不敢去正规医院留下记录,只能找那种见钱眼开、不问来路的‘地下医生’或者偏僻小诊所。”

就在这时,白虎在一个小镇驿站短暂停靠补给。一个穿着邮差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看似无意地将一份折叠的报纸塞进了柯南道尔的车窗缝隙。打开报纸,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没有任何署名的纸条,“目标确认向巴黎移动,杰克疑与‘金雀花’在巴黎代理人‘管家’接头,留意贝尔维尔区‘老橡树’酒吧附近诊所。”

柯南道尔精神一振,纪沧海的情报再次精准地与他自己的推理重合,并提供了更具体的坐标,“老橡树”酒吧附近。这无疑大大缩小了搜索范围。他立刻对司机下达了新指令:“贝尔维尔区,‘老橡树’酒吧附近,找一家看起来…不那么正规的私人诊所,或者能处理复杂外伤的‘地下医生’。”

抵达贝尔维尔区后,柯南道尔立刻展开了行动,他利用纪沧海提供的丰厚资金,迅速锁定了“老橡树”酒吧附近几条街巷里口碑“特殊”的几个医生。他化名“亨利·杜邦医生”,一位刚从南美行医归来、正寻求在巴黎立足的法国医生。他带着伪造但足以乱真的行医执照,纪沧海准备的,和一小箱专业的手术器械,还是纪沧海准备的,挨家拜访。

柯南道尔的说辞无懈可击:“尊敬的同行,鄙人初到巴黎,急需熟悉本地病患和磨练一些…特殊的外科技艺,他暗示性地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处理复杂骨折的专用器械。能否让我在未来几天,免费接手您所有需要外科处理,尤其是复杂骨伤的病人?所有药物和材料费用由我承担,您只需提供场地和基本的信任,这对我积累经验至关重要。”

面对如此“慷慨”且主动承担风险,尤其是处理可能带来麻烦的伤者的提议,加上沉甸甸的“诚意金”,几个本就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医生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柯南道尔成功地为自己铺设了一张无形的网。

仅仅一天后,“鱼儿”就上钩了,傍晚时分,一个神色警惕、身材壮硕,但明显不是膝盖受伤那位的大汉,匆匆走进柯南道尔“坐诊”的其中一家昏暗、狭小的诊所。他操着浓重的英格兰口音,压低声音对柯南道尔说:“我兄弟…腿伤得很重,从山上摔的…需要立刻处理,钱不是问题,但要快,要安静!”

诊所老板心领神会,立刻将“杜邦医生”引荐过去,当柯南道尔跟随着来到一处仓库,看到被两个人几乎是架进来的伤者时,心脏猛地一跳,正是魔鬼桥驿站那个右膝重伤的大汉!没了威士忌的麻醉,他脸色灰败,冷汗浸透了衣领,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杰克跟在最后面吊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仔细地打量着柯南道尔这位“杜邦医生”,柯南道尔强作镇定,展现出专业医生的冷静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对“大客户”的殷勤:“先生们,请把他放到诊疗床上。伤势看起来很严重,我需要立刻检查。”

他戴上橡胶手套,动作麻利地开始检查伤者的膝盖,触诊、询问伤情,表现得完全像一个专注于病患的医生。他甚至用意大利语夹杂着法语和伤者简单交流了几句,以缓解其紧张,同时也是为了打消杰克可能的疑虑。

杰克观察了片刻,似乎对“杜邦医生”的专业性和“不问来路”的态度感到满意。就在这时,诊所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类似鸟鸣的三长一短口哨声。杰克神色微动,立刻对留下陪同的一个手下低声吩咐:“看好他,处理完立刻带他回‘鸽子窝’。”

然后,他转向柯南道尔,声音依旧冰冷:“医生,请务必处理好他的伤,我们会付双倍酬金。我有些急事,稍后回来。”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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