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暗杀(2/2)

弓琳琳身着一袭墨绿色云锦礼服,深邃的丝绒光泽在璀璨的灯光下流淌,如同幽静的深潭。领口和耳垂点缀着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深邃的绿色与她沉静的气质相得益彰,甫一入场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成为焦点中的焦点。

凌爱洁则是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黑色燕尾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以弓琳琳“表弟”的身份作为贴身男伴,低调地护卫在她身侧半步之内,目光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和周边的环境。

上半场是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哀婉的咏叹调在华丽的大厅中回荡,中场休息的铃声响起,人流涌向休息厅。摩根如约而至,这位金融帝王也换上了隆重的礼服,与弓琳琳寒暄几句后,便陪同她以及充当护卫的凌爱洁,一同走向位于二楼、专供贵宾使用的露台吸烟室,那里相对安静,视野也好。

通往露台需要穿过一条装饰着华丽拱门的短廊,金色的壁灯洒下柔和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雪茄、香水和鲜花的混合气息。摩根绅士地稍稍领先半步,弓琳琳仪态万方地跟随,凌爱洁则落后弓琳琳半个身位。

就在摩根的一只脚即将踏入拱门,弓琳琳紧随其后,凌爱洁的脚尖距离门槛还有半步之遥时——

凌爱洁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不是视觉捕捉到了什么,而是空气中那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各种气味彻底掩盖的、化学引信燃烧的焦糊味!还有脚下大理石地面传来的、几乎无法感知的、极其细微的震动反馈!这是顶级武者对危险的本能预知,更是无数次生死边缘淬炼出的直觉!

“小姐,有危险!!!” 凌爱洁的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话音未落,她的左手已经如同铁钳般猛地扣住弓琳琳的手腕,用尽全力向后一拽!同时,她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右臂闪电般从将身后的剑匣甩至于二人身前!

弓琳琳被巨大的力量拽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下意识的抓住了摩根的衣摆,将他一同拽飞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整个歌剧院的恐怖爆炸声,在他们头顶轰然炸响!

拱门上方,那盏悬挂着的、由数百颗水晶组成、重达数吨的巨大枝形吊灯,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瞬间解体!带着毁灭性的动能和无数锋利的碎片,狠狠砸落!目标正是摩根和弓琳琳前一秒所站立的位置!

轰!!!

水晶、金属支架、碎裂的大理石天花板……如同致命的暴雨倾盆而下!狂暴的冲击波将昂贵的波斯地毯撕碎,将附近的盆栽和装饰品瞬间掀飞!烟尘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味猛烈扩散!

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吊灯爆炸的同时,“轰!轰!”又是两声更为沉闷的巨响从两侧传来!隐藏在大型盆栽和帷幔后的燃烧弹被同步引爆!橘红色的火焰带着灼人的热浪,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瞬间吞噬了露台的出口和两侧的通道!熊熊烈火猛烈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迅速封锁了退路!

“啊——!”

“上帝啊!救命!”

尖叫声、哭喊声、绝望的嘶吼声瞬间压过了所有音乐的回响,刚才还优雅从容的上流社会瞬间陷入一片歇斯底里的恐慌!人们像无头苍蝇般推搡、践踏,拼命想逃离这片突然降临的修罗场!

“保护摩根先生!”弓琳琳在凌爱洁的掩护下迅速后退,躲开了主冲击区,但飞扬的碎石和炽热的气浪仍扑面而来。她的声音穿透混乱,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第一时间点明了关键人物。

凌爱洁一手紧紧护住弓琳琳,用身体为她遮挡飞溅的致命碎片,另一只手中的流光剑则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幕!“叮叮当当!”清脆的撞击声密集如雨!

无论是尖锐的水晶碎片、崩飞的大理石块,还是被冲击波带起的金属碎屑,都在距离弓琳琳身体数寸之外被那精准到毫巅的刀光无情格飞!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

摩根就没那么幸运了,爆炸的冲击气浪狠狠撞在他的背上,将他魁梧的身躯掀得向前猛扑,一个趔趄,昂贵的礼服被飞溅的碎石划破,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布满了惊骇与痛苦。

就在这混乱不堪、浓烟弥漫、火光跳跃的死亡地带,拱门坍塌形成的废墟阴影中,猛地窜出两道矫健的黑影!他们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凶狠的眼睛,手中紧握着柯尔特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浓烟和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他们的目标明确无比,直指被凌爱洁护在身后的弓琳琳!

“小心!”摩根刚刚爬起身,回头正好看到这致命的一幕!生死关头,这位以冷酷算计着称的金融巨鳄,竟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他完全不顾自己左肩被碎石划破的疼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身旁的弓琳琳向旁边安全区域狠狠一推!

“砰!砰!”

刺耳的枪声在爆炸的余音和混乱的哭喊中格外清晰!

第一枚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几乎是擦着弓琳琳被推开时飞扬起的鬓角发丝呼啸而过!几缕断发飘落。

而第二枚子弹——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摩根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鲜血如同怒放的红玫瑰,瞬间在他洁白的衬衫前襟上晕染开来!子弹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连连后退,脸上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他闷哼一声,右手死死捂住左肩胛骨下方,指缝间鲜血汩汩涌出!

“摩根先生!”弓琳琳被推得撞在墙壁上,顾不得疼痛,抬眼看到摩根中弹,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冰冷!那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蕴含风暴的凛冽!这一波又一波的袭击,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看到子弹绕过她袭向弓琳琳,凌爱洁的杀意,在这一刻瞬间满值!宛如实质的寒冰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她的身形动了,不再是格挡,而是进攻!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幽灵,切换形态的她速度快到在浓烟和火光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手中的流光剑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在混乱的光影中拉出两道冰冷、致命、完美对称的弧光!

“嗤啦!嗤啦!”

刀刃割裂皮肉和气管的声音清晰可闻!

两名刚刚开完枪、甚至来不及调整姿势或寻找掩护的蒙面枪手,动作瞬间凝固!他们的喉咙上,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一道细长的、深可见骨的血线!

下一秒,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两人眼中的凶悍迅速被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死寂取代,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枪械滑落。

“凌爱洁,救人!”弓琳琳已冲到摩根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急促但依然稳定,她快速撕开摩根肩部的衣物,检查伤口。子弹击中了肩胛骨下方,穿肉而过,幸运地避开了大血管和重要脏器,但创口不小,失血速度极快,摩根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是!”凌爱洁应声而至,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迅速从燕尾服内袋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盒,里面是李慕青特制的强效止血粉和经过特殊消毒处理的绷带。

她手法极其娴熟,如同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将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粉精准撒在狰狞的伤口上,药粉接触血液瞬间,涌出的鲜血肉眼可见地减缓了流速,紧接着,她以专业的手法快速而牢固地缠绕绷带,进行加压包扎。

看着凌爱洁在进行治疗,弓琳琳缩到一侧拐角,接通了卫星和周围待命的无人机画面,不断的过滤着爆炸现场的混乱信息,追踪着那转瞬即逝的遥控指令痕迹!

几秒钟后,她发现距离歌剧院三个街区,西42街与第九大道交汇处,一处与爆炸信号一致的物体处于移动状态。枪手身份识别为爱尔兰裔,隶属‘地狱厨房’的‘野狗帮’的核心成员,她甚至查阅了他们近期银行记录,给野狗帮转账方为‘三角洲咨询公司’,是民主党某资深参议员的秘密白手套公司。为了这一天,蚊子监控器被她撒的到处都是,让纽约提前百年就实现了档案数据化,可惜的是只有弓琳琳可以查看。”

“这群该死的家伙玩的那么野蛮。”弓琳琳看着摩根因失血和疼痛而苍白的脸,感受着他沉重的呼吸,眼中第一次燃起无法抑制的、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她看着摩根,一字一句地说道:“摩根先生,这份人情,我弓琳琳记下了。” 这承诺,重逾千金。

摩根靠在墙上,虚弱地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苦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剧痛:“弓小姐……我尽力了……这帮人……他们已经完全疯了……不择手段……共和党那边……”他艰难地喘息着,“风声……也不对……小心……”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警告,清晰地描绘出弓琳琳此刻面临的四面楚歌之境。

而在歌剧院的某个不起眼的消防通道口,那个曾抱着甜甜圈的“痴傻”乞丐,此刻眼神清澈了很多,脸上哪还有半分呆滞?正是他发现每次摩根都会约弓琳琳前往吸烟室密谈,又精准地摸清了歌剧院的演出和休息时间,为这场精心策划的歌剧院杀局提供了关键的情报。

摩根的受伤,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弓琳琳心中最后一丝对纽约权力场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理性”或“底线”的幻想。

这位金融帝王用身体挡下的那颗子弹,不仅是一份沉重的人情,更是一封用鲜血写就的警告书,废除《排华法案》带来的喘息是脆弱的,华裔的崛起已经触动了这个国家最根深蒂固的恐惧与贪婪的神经,干掉她弓琳琳的优先级很高,哪怕牺牲掉摩根也可以。

表面上,法案的废除是两党在金融海啸灭顶之灾前被迫达成的妥协。但华裔势力在弓琳琳引领下如同野火燎原般的急剧膨胀,让共和党内部那些根植于“盎格鲁-撒克逊优越论”的保守派大佬们坐立不安。

他们恐惧华人资本会像当年犹太资本一样,甚至更彻底地重塑美国的权力结构。私下里的俱乐部密谈中,“黄祸论”这个几乎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肮脏词汇,又被某些人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重新摆上了台面。

弓琳琳调取了所有手下附近的热成像图:

美华银行几位核心高管的住所附近,出现了专业级的盯梢者,那些家伙一点都没有察觉。

美华商联会新落成的会所外,伪装成流浪汉的监视者架起了长焦镜头。

更令人警醒的是,国会山的某个委员会办公室内,一份措辞模糊但恶意昭然的提案草案正在秘密传阅,核心内容是要求对“快速增长、来源不明且可能威胁国家安全的外国资本展开全面、彻底的调查”。

敌人已经彻底撕下了暗杀的伪装布,一次次的失败让他们意识到,用刀枪直接对付弓琳琳和凌爱洁过于困难。他们开始调转枪口,试图利用国家机器的力量,披上“法律”和“国家安全”的华丽外衣,将绞索套上整个华裔社群的脖子,进行更彻底、更“合法”的绞杀。

下一次袭来的,很可能不再是蒙面的枪手或炸弹,而是穿着笔挺制服、手持“合法”搜查令或逮捕令的联邦探员,甚至是荷枪实弹的国民警卫队!

弓琳琳关闭了战术目镜中的视频,静静的思索下一步计划。

凌爱洁走到她身后,声音低沉而凝重,如同敲响的警钟:“小姐,我一个人很难护你周全,现在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啊。”

弓琳琳站在沃尔多夫酒店顶层套房的巨大落地窗前。

窗外,纽约的夜幕已然降临,万家灯火如同散落大地的星辰,勾勒出这座钢铁丛林的繁华轮廓,霓虹灯的光芒在玻璃上跳跃、流淌,编织着金钱与欲望的梦幻图景。

然而,在弓琳琳深邃的眼中,这璀璨之下是冰冷刺骨的杀机,每一盏灯后都可能隐藏着窥探的眼睛,每一条街道都可能是通往陷阱的路径。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云锦旗袍上那枚以金线巧妙绣成、隐藏在繁复纹饰中的太极图纹,仿佛在汲取某种古老而坚韧的力量。

与此同时,在长岛那处曾密谋暗杀的隐秘庄园深处,一间弥漫着雪茄浓烟和威士忌烈酒气息的豪华书房内,气氛却如同暴风雨前的低压。

“废物!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穿着昂贵丝绸睡袍的中年男人,正是那位与普利策、塞利格曼残余勾结的民主党金主,正对着跪在地上的“甜甜圈乞丐”咆哮。

他刚刚听完了歌剧院行动彻底失败、摩根受伤、两名精锐杀手被瞬杀的汇报,暴怒得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猪。

曾经的“痴傻”乞丐此刻脸上毫无呆滞的感觉,只有因恐惧而扭曲的谄媚和讨好,他匍匐着,试图解释:“先生!先生息怒!我…我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和路线…是…是那个女护卫太邪门了!她简直不是人…”

“准确?!准确有个屁用!结果呢?结果摩根那个老狐狸没死!目标还毫发无伤!”金主越说越气,猛地抬起穿着鳄鱼皮拖鞋的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在乞丐的胸口!

“呃啊!”乞丐惨叫一声,被踹得向后翻滚出去,重重撞在红木书柜上,昂贵的瓷器摆件哗啦啦碎了一地。他蜷缩在地,痛苦地咳嗽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浪费我的钱!浪费我的时间!更浪费了我精心布置的局!”金主显然觉得一脚还不够解气,他喘着粗气,猛地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一把锃亮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地上蜷缩的身影,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没用的垃圾,就该清理掉!”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乞丐的心脏!他顾不得胸口的剧痛,挣扎着向前爬了两步,涕泪横流地嘶喊:“不!别杀我!先生!我还有用!我知道…我知道她的一些习惯…她喜欢去中央公园南边的长椅…她…她似乎对印第安人的东西有点兴趣…我还能盯…我一定能找到机会…”

金主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机会?下地狱去找机会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书房通往露台的雕花玻璃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个身影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亚裔女子,面容精致,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大胆、融合了中式旗袍元素与现代设计的猩红色长裙,裙摆开衩极高,露出白皙修长的腿。她的步伐轻盈得像猫,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大而妩媚,眼波流转间却带着一种非人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空洞感。

她没有看暴怒的金主,也没有看地上濒死的乞丐,而是微微仰起头,深深地、陶醉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着空气中某种无形的芬芳。那缕从乞丐嘴角溢出的、新鲜血液特有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气息,似乎让她格外愉悦。

“啊……”她发出一声满足的、近乎叹息般的呻吟,声音娇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香甜了……”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我闻到了……恐惧、绝望、还有……新鲜血液的芬芳……多么美妙……多么……自由的味道……”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暴怒的金主都下意识地松开了扣紧扳机的手指,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女子缓缓睁开眼,那双空洞又妩媚的眸子终于落在了地上咳血的乞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天真的残忍笑意:“他说他还有用呢,亲爱的。一条知道摇尾乞怜、还会嗅探猎物的狗,总比死狗强一点,不是吗?留下吧,也许……真能闻到点有趣的东西呢。”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却让金主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枪。

沃尔多夫顶层的寂静被弓琳琳战术目镜终端上新的加密信息提示音打破。她快速扫过,是“千里眼”捕捉到的长岛庄园内刚刚发生的那血腥一幕的片段和语音分析,重点标注了那个神秘出现的红裙女子及其诡异的言行。

“小姐,长岛那边……”凌爱洁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将信息简要汇报。

弓琳琳听完,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听到一则无关紧要的八卦,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黑暗,手指最终从太极图纹上移开,坚定地落在了墙上那幅巨大的北美地图上。

她的指尖划过广袤的中西部平原,越过连绵的落基山脉,最终停留在那片被刻意标注为荒芜、实则是被强行圈禁的土地,苏族(sioux)的保留地,尤其是“伤膝河”(wounded knee)那个名字旁边,仿佛还能感受到历史血泪的余温。

“爱洁,”弓琳琳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如同磐石般坚定的光芒,“还记得我们初抵纽约时,在那些充满偏见的报纸角落里,偶尔读到的零星报道吗?关于这片富饶大陆真正最初的主人。”

凌爱洁立刻领会:“您是说……那些被掠夺家园、被屠杀驱逐、最终被遗忘在贫瘠保留地里的印第安人?”

“是的。”弓琳琳的语调带着一种沉重的共鸣,“‘他们是这片土地的灵魂,是自由最原始的守望者。然而,他们的遭遇比我们华工更为悲惨,承受的掠夺和背叛更为彻底。被承诺,被欺骗,被屠杀,被遗忘……他们与被迫离乡背井、在铁轨下和矿井中流尽血汗的华工一样,都是这座‘自由女神’脚下最深沉、最被刻意忽视的祭品。甚至……更甚。” 她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带着穿透历史迷雾的力量。

“敌人的敌人……”凌爱洁低语。

“摩根说得对,”弓琳琳走到地图前,手指坚定地敲在代表西部保留地的区域,“这里的人,无论是输红了眼的犹太财阀、歇斯底里的民主党人,还是那些开始蠢蠢欲动的共和党保守派,都已经彻底疯了。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和恐惧,容不下任何异己的存在。

华尔街的金光、国会山的石柱,此刻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华丽囚笼的栅栏。这里,暂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同即将离弦的箭:“向西!去苏族的保留地,或者更西边未被钢铁和电线完全侵蚀的荒野。那里天高地阔,人烟稀少,远离东部这令人窒息的、充斥着阴谋与背叛的政治漩涡和金融绞杀场。”

她看向凌爱洁,眼中带着信任和期待:“‘千里眼’在那片纯净的天空下,能看得更远、更清晰。而你的剑,在无垠的荒野和凛冽的山风中,才能毫无顾忌地展露真正的锋芒。”

弓琳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而且,或许在那里,在那片被掠夺却依然倔强挺立的土地上,我们能找到真正的盟友。一些同样被‘自由女神’的光芒所抛弃、被承诺所背叛,却依然在血脉中流淌着古老尊严、在灵魂深处蕴藏着不屈力量的……战士。”

她的话语,为这次看似退避的西行,赋予了寻求反击支点与真正同盟的深远意义。

纽约的囚笼,即将被打破,新的棋局,将在西部的苍穹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