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休假(2/2)
陷入尴尬的二人就着餐后水果开始转移话题,对着草图热烈地讨论起来,从整体造型到细节装饰,从文化象征到技术实现。
魏巍发现,离开热线岗位,投入到这种充满创造性的构想中,竟然如此令人愉悦。
……接下来的几天,许是魏巍承诺了太多帮助,孙晓竟然推掉了一些非紧急事务,亲自陪魏巍游览绝岛。用她的话说:“我也需要放松和充电,而且陪你看看,我才能从你的视角发现更多问题。”
他们的第一站深入了未来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的蓝山山脉。
车子驶入山区,空气立刻变得清冽,带着一股浓郁而独特的清香,那是数百万棵桉树,当地人称为尤加利树散发出的精油气息,吸入肺中,竟有种通透醒脑的感觉。
孙晓指着林区说:“这就是天然的‘舒心露’,闻多了,能把在东北吸的煤烟味儿都洗干净。”
他们登上的是卡通巴观景台,站在巨大的砂岩悬崖边缘,魏巍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这壮阔,与长白山的林海雪原截然不同,眼前是一片无垠的、波涛起伏的蓝色林海,巨大的峡谷深不见底,仿佛地球上一道深刻的刻痕。
之所以是“蓝山”,并非山石为蓝色,而是因空气中弥漫着大量桉树挥发的油滴,经阳光折射,形成一层永不止息的、如梦似幻的蓝灰色薄雾,将远方的层层山峦温柔地笼罩,朦胧而神秘,一直延伸至天际线。
他俯身看向脚下的三姊妹峰,三座依偎在一起的巨大褐黄色砂岩岩柱,是地壳抬升与风雨亿万年侵蚀的杰作,如同三位披着霞帔的古老女神,静静地凝视着沧海桑田。
谷底深处,隐约传来溪流奔涌和白噪音般的鸟鸣。一阵强风从谷底呼啸而上,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几乎站不稳,这来自大自然最原始的力量,让他心生敬畏。
“和咱们的黄山、张家界比,如何?”孙晓问。
魏巍沉吟片刻:“不一样,大陆的山,是仙气,是文人墨客的写意,带着历史和文化。这里的山,是野气,是地球本身的呼吸,更原始,更洪荒。”他指了指那无边的蓝雾,“这种色彩,这种尺度,在国内从未见过。”
“那你赋诗一首,也让它沾点文气呗。”
“啊~你看那山,上面全是树……”
不知为何,风更大了。
第二天,他们驱车沿着被誉为世界最美海岸线之一的道路飞驰,一侧是陡峭的、覆盖着原生灌木的绿色山壁,另一侧,则是毫无遮挡的、浩瀚无边的南太平洋。
孙晓将车停在一处名为海崖大桥的弯道,推开车门,巨大的、持续不断的轰鸣声瞬间包裹了他们。
那不是温和的海浪拍沙,而是积蓄了全部力量的巨浪,以摧毁一切的架势,猛烈撞击着坚不可摧的、锈红色的砂岩悬崖。
每一次撞击都地动山摇,白色的泡沫炸裂开来,飞溅起数十米高的水雾,阳光下水雾中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的小彩虹,如同昙花一现的精灵。
海风强劲而咸湿,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吹得人脸皮发紧,头发疯狂舞动。魏巍看着脚下被撕裂的海水呈现出翡翠、深蓝、奶白等多种颜色疯狂交织的状态,感受着大地传来的震动,这是一种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既恐惧又兴奋的体验。
孙晓大声在风声中介绍:“这下面以前是走私者和那些不肯走的英国人喜欢躲藏的地方,洞穴错综复杂!现在,是探险者的乐园了!”
魏巍感叹:“这海的脾气,可比渤海、黄海暴烈多了!像是没被驯服的野马。”
午后,他们拐入一条小路,抵达了一处隐秘的海湾。
景象瞬间从狂暴切换到极致的宁静。这里的沙子白得耀眼,细腻得如同细腻的淀粉,踩上去柔软而温暖。海水是不可思议的、清澈见底的蓝绿色,像一块巨大的、流动的琉璃。能清晰地看到水底白色的沙纹和小鱼游弋的影子。
与国内那些细腻但往往人多喧闹的海滩不同,这里除了他们,只有几只海鸟在悠闲踱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海浪轻柔舔舐沙滩的沙沙声,以及纯粹到极致的蓝与白。这种强烈的对比与静谧,让人的心瞬间沉静下来。
孙晓还特意安排了一天,深入绝岛的内陆,景观再次发生剧变。
柏油路渐渐被红色的土路取代,视野变得无比开阔。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红色土地,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大地烤得如同燃烧的火焰,与国内青翠的江南水乡或黑土地形成极致反差。
巨大的、形态奇异的白蚁冢如同外星雕塑般星罗棋布,有的高达两三米,像一座座沉默的红色图腾柱。
在一片巨大的桉树林旁停车休息时,魏巍仰着头,终于在树杈的密叶间发现了那些毛茸茸的“土着居民”——考拉。
它们绝大部分像毛绒玩具一样紧紧抱着树干酣睡,圆圆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憨态可掬。偶尔有一只睡眼惺忪地动了动,慢吞吞地扯下一片桉树叶,机械地咀嚼起来,那呆萌的样子,让魏巍举着相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而更大的惊喜出现在一片水塘边,孙晓示意他噤声,远远地,看到一小群袋鼠正在水边休息。
它们不像动物园里那样慵懒,而是充满了野性的警觉,几只强壮的雄袋鼠用肌肉发达的后腿支撑着身体,短小的前爪收在胸前,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动着,打量着不速之客。它们的眼神温和又带着警惕,仿佛这片红色土地真正的主人。
当它们决定离开时,强有力的后腿猛地蹬地,身体如出膛的炮弹般弹射出去,在红色旷野上划出充满力量与节奏感的跳跃弧线,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那场景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旅程的最后一抹亮色,是位于东南部的一处葡萄酒庄园。
这里的景致又变得如同欧洲田园般温柔富庶,连绵起伏的丘陵上,一排排整齐的葡萄藤绿意盎然,如同大地上精心谱写的绿色五线谱。远处是茂密的森林,更远处则是蔚蓝的海岸线,层次分明。
他们坐在庄园的露天平台上,品尝着绝岛自产的黑比诺红酒。酒杯中的酒液呈现出迷人的红宝石色泽,轻晃一下,挂杯良好,散发出黑色浆果和一丝当地土壤带来的独特矿物香气。
微凉的风拂过,同时带来了葡萄园的植物清香和远处海洋的咸鲜气息,这是一种奇妙的、独属于绝岛的风味交响。
夕阳缓缓下沉,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橙紫,柔和的光线为整个庄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滤镜。魏巍小口品着酒,感受着酒液在口中顺滑的质感与复杂的风味,看着眼前这片几经磨难、如今却充满生机与美的土地,心中充满了一种宁静的震撼和满足。
这不仅仅是一次身体的旅行,更是他从社畜生活中挣脱出来的一场自我救赎。生活节奏慢下来,才发现内心的宁静如此珍贵。
……最后一晚,孙晓在自住的临海小院里招待魏巍,院子很简单,种满了花花草草。
她亲自下厨,又做了一道拿手的黄焖绝岛兔肉。
“这几天看下来,感觉怎么样?”孙晓给魏巍倒上当地酿造的果酒。
“超出想象。”魏巍诚恳地说,“不只是建设得好,是整个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有种……挣脱了束缚,尽情生长的活力。移民的生活水平确实高,而且这种‘精致’,不是矫揉造作,是实实在在过好日子的心气儿。”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回去后,把拍摄的素材发给黑龙江电视台,让他们宣传宣传,可以让更多还没决定是否南迁的老乡们知道,出去打拼可能会过得更好,南亚次大陆那边,也不遑多让。”
孙晓点点头,望向远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是啊,喜马拉雅山脉保护了我们的先祖,也限制了他们的眼界,都说如果给秦始皇一张世界地图会如何如何,现在地图就在我们手中,何须先祖发力。”
“吆,晓晓有点一方霸主的气势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她收回目光,举起酒杯,“悉尼大剧院,不,或许该叫它‘龙兴歌剧院’或者‘南海明珠’?总之,我会好好的把它建起来,带着咱们华夏的风骨,屹立在南太平洋的海岸线上。”
“为了世界地图!”魏巍举杯相碰。
“为了南海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