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无聊（1/2）

台北原鬼子总督府大楼，现湾湾影视公司产业文化有限公司特别演艺事务办公室内。

宋子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跳了三跳。他面前战术目镜的光幕上，正定格着一段视频——那是黑龙军在青岛午山地区高效“处理”小鬼子第十八师团残余部队的俯瞰画面，干净利落，透着一种工业化的冰冷效率。

“抄袭！赤果果的抄袭！”宋子健指着屏幕，痛心疾首，仿佛自己辛辛苦苦原创的毕业论文被隔壁寝室扒了个底朝天，“看见没？堂堂！这路子！这手法！先替换一部分，再引君入瓮，最后包饺子！这他娘的不是跟我们‘李代桃僵’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就是他们搞得糙了点，没咱们这么精细，有艺术感！”

谭荣堂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片芭蕉叶，闻言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道：“得了吧贱贱，老大那边是大手笔，行军中替换了18师团三分之二的鬼子，德国人友情客串，英国佬当观众。再看看咱这，偷偷摸脸，角色扮演，玩的是无间道。本质上属于两个赛道，硬要扯抄袭，有点碰瓷的嫌疑啊。”

“放屁！”宋子健梗着脖子，“核心思想都是‘换人’！都是‘伪装’！他们就是仗着人多装备好，把精细活干成了力气活！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咱俩个不是屏蔽了所有通讯频道吗？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这是商业机密好不好！”

“怎么可能！咱俩一起锁定的，而且主意是我出的好吧！不过话说回来，什么锁能拦得住菲姐……”

就在这时，战术目镜“叮”一声，弹出了李雨菲的通讯请求。

宋子健立刻选择了批准，这姐明明可以直接黑入通话，还给面子的发请求，这不麻溜的同意等着挨次呢，随即光幕上出现李雨菲那张清冷中带着一丝戏谑的脸。

“宋子健，大老远就听见你在这儿咆哮了？”李雨菲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更添几分嘲讽，“说我们抄袭？麻烦你翻翻《三十六计》原文，‘李代桃僵’是让你这么用的吗？本意是牺牲局部保全大局！你们在湾湾搞得这叫‘全员换脸’，顶多算个‘偷梁换柱’的变种。”

“演都不演了是吧，菲姐，你这刚加入聊天，咋听到我咆哮的！”宋子健有怒不敢发，小声嘀咕道。

李雨菲撇了撇嘴，装作没听到，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仿佛冰雪微融：“我们在青岛用的，那叫‘移花接木’，借助外部条件和时机，巧妙地将对自己不利的因素转嫁、消除。概念清晰，逻辑严谨，跟你那山寨扩大版‘李代桃僵’有本质区别。多读点书，没坏处。”

“移……移花接木？”宋子健被这一串专业名词砸得有点懵，随即气得跳脚，“我管你移花接木还是拈花惹草！肯定是你剽窃了我的战术思想，我这忙活了一年啊，好不容易搞了个大的，结果让你珠玉在前了，整的我这正版的变翻拍的了！你们就是狮子影业！哦不！你们更过分！不就是仗着队长偏心，给你们调拨了两万黑龙军群演吗？有本事跟我们拼演技啊！拼渗透啊！”

“行了，吵什么。”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纪沧海的影像出现在分屏上。他背景似乎是行进中的指挥车内部，隐约能听到引擎的轰鸣。“贱贱，堂堂，你们在湾湾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我都没想到你们能彻底掌控局面，这次功劳不小啊。”

宋子健脸色稍霁，刚想趁机表功并申请下一步行动，纪沧海下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但是，现阶段，你们的核心任务就是两个字‘维稳’。”纪沧海的目光透过屏幕，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湾湾是小鬼子本土之外的最大殖民地，朝鲜战事结束，我们就要开始正式的对日作战了，你们后面有大用，不能引起鬼子本土和国际社会的过早警觉。”

“不是，队长！”宋子健急了，“朝鲜那边可是五个师团！大场面啊！让我跟堂堂过去，保证给你玩出花来！湾湾这边现在稳得像铁桶一样，留几个弟兄看着就行了！”

“铁桶？”纪沧海微微挑眉，“据我所知，你们为了实现所谓的绝对伪装，把岛上能看破伪装的日裔和铁杆汉奸清理得是挺干净。但这种绝对的‘安静’，本身就可能是一种异常。我需要你们留在那里，逐步的完善，不露出任何的破绽，直到时机成熟。这是命令，宋子健。”

宋子健还想争辩，谭荣堂在下面踢了他一脚，接过话头，语气平静：“明白了，队长。我们服从安排，会确保湾湾万无一失。”

纪沧海点了点头：“很好。保持通讯畅通，有特殊情况及时汇报。海龙这边已经准备对咸兴发动总攻了，你们……先在日月潭度个假吧。”

通讯切断。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度……度假？”宋子健眨巴着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老子一身本事，是用来度假的？堂堂！你刚才拦我干嘛！”

谭荣堂把芭蕉叶往旁边一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拦着你，让你跟队长吵？然后被记个小本本，以后真发配你去西伯利亚挖土豆？队长说得对，湾湾现在需要的是维稳，不是我们这两个显眼包再去搞风搞雨。既然让度假，那就度呗。”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那些穿着鬼子军装、忙碌着的“士兵”和“工人”，实际上都是自己人，一种荒诞的和谐感油然而生。

“走吧，宋大儒将，”谭荣堂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认命后的调侃，“响应号召，深入基层，体察民情，就去日月潭看看咱们的‘李代桃僵’比他们的‘移花接木’强多少。”

宋子健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嘟囔着：“狗屁的儒将，老子是猛将……度哪门子假啊，我一个社畜让我度假！无聊死了……”

尽管满腹牢骚，几天后，两辆挂着“荒军”牌照的越野车，还是晃晃悠悠地驶向了南投的日月潭。

开车的是义军战士阿火，副驾驶坐着同样经过伪装的树生。后座上，宋子健和谭荣堂都换上了便装，但宋子健那彪悍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来游山玩水的良民。

车子驶离了北部城镇，进入中部山区，沿途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田野里，穿着不合身鬼子军服、戴着斗笠的农民正在弯腰插秧，那土黄色在一片绿意中格外扎眼。偶尔有农民直起腰，看到驶过的军车，还会像模像样地立正，做出一个僵硬的鞠躬动作，然后又意识到不对，赶紧继续弯腰干活。

河边，几个同样穿着鬼子军裤，赤着上身，外面套了件本地褂子的渔民正在撒网。网撒出去，姿势倒是标准，就是收网时，那吆喝声不小心带出了几句闽南语，又赶紧憋回去，改用日语胡乱喊着号子。

甚至路过一个果园，看到几个“鬼子兵”正笨拙地爬在树上采摘水果，下面负责接应的同样是一身军装，只是袖子裤腿都挽了起来，露出晒得黝黑的胳膊和小腿。

“我滴个亲娘咧……”宋子健扒着车窗，看得目瞪口呆，“这他娘的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风景画？鬼子下乡，与民同乐？现在的演员那么不专业吗？我记得给职业兵都发薪酬了啊。”

谭荣堂嘴角抽搐着，努力保持着冷静：“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吗？伪装的最高境界，就是让所有人都成为伪装的一部分。现在别说真鬼子了，我估计就是一只从东京飞过来的苍蝇，看到这景象都得怀疑人生，觉得自己是不是飞错了片场。”

阿火一边开车，一边憨厚地笑道：“两位大佬，没办法，咱们替换的人太多了，好多弟兄本来就是农民、渔民出身，让他们整天在军营里待着也闲不住，就组织起来帮忙搞生产了。反正这身皮穿着，也没人说啥，。”

树生也补充道：“而且按照谭大哥之前的指示，要求生产生活维持正常的运转。这些日常劳作，本身也是正常运转的一部分嘛。就是……就是，要不我让这些回家务农的把鬼子军装脱下来？”

宋子健扶额：“我算是知道队长为啥不让咱们动了……这画面太美，我都不敢看。这要是被哪个路过的国际友人拍下来，估计能直接拿下明年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名字就叫《荒军的田园生活》。”

谭荣堂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车子终于抵达了日月潭。

湖水澄澈，山色空蒙，风景确实宜人。

但眼前的景象，再次冲击着宋子健和谭荣堂的神经。

湖边码头上，几个穿着不知从哪个仓库翻出来的鬼子海军水兵服的船夫，正热情地招呼着寥寥无几的“游客”——其实也都是伪装成侨民或商人的自己人，毕竟谭荣堂不久前才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伪装鬼子工作的若干意见》。

一艘游船上，飘扬着一面小小的膏药旗，船头站着一个穿着鬼子军官服的“导游”，正用带着口音的日语和生硬的闽南语交替介绍着风景，一个摄影师在疯狂的咔嚓。

“看！那就是拉鲁岛！传说中……”

“各位乡亲，那边就是……”

宋子健和谭荣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我突然觉得，你那个若干意见白写了，就这演技，猴子都骗不过去吧。有必要开个湾湾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了，教教演技，也挺好的。”宋子健喃喃道。

谭荣堂深表赞同：“至少没那么强的视觉冲击力。”

两人决定眼不见为净，租了条小船，船老大又是一身鬼子军装，笑得一脸褶子，你别说这笑容还挺有灵性。

众人划向湖心，图个清静。

湖光山色，微风拂面，总算有了点度假的感觉。

宋子健瘫在船尾，拿着根鱼竿，有一下没一下地钓着鱼，嘴里抱怨：“无聊啊……堂堂，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被雪藏了？郑海龙那老小子现在估计正抱着重炮啃咸兴呢！诸葛川肯定又在玩什么重火力！就连孟哥，都在造枪造炮的为前线输送火力！就咱俩，在这钓鱼！”

谭荣堂坐在船头，倒是很悠闲，拿着个平板在看电子书——书名是《我在大清当社畜之核平精英》。“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当体验生活了，深入观察一下咱们‘李代桃僵’计划的社会实践成果。”

“实践成果就是全民cosy鬼子？”宋子健把鱼竿一扔，“老子是战士！不是戏剧学院教授！”

“那你现在可以去水里抓鱼，展示一下你战士的勇武。”谭荣堂头也不抬。

宋子健看了看清澈的湖水，撇撇嘴：“算了，怕吓着鱼。”

就在这时，宋子健的战术目镜闪烁了一下，是郑海龙发来的加密文字信息。

【贱贱！谭荣堂！咸兴拿下了！哈哈，你们是没看见，那炮火，那阵势！小鬼子第12师团直接被我们锤烂了！元山也指日可待！你们在日月潭钓鱼钓得怎么样啊？有没有钓到美人鱼？】

后面还附带了一张照片，是郑海龙站在一处被击毁的鬼子工事前，咧着嘴比着大拇指，背景是浓烟滚滚的咸兴城区。

宋子健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