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后裔(1/2)
阳光慵懒地洒在托斯卡纳起伏的丘陵上,葡萄藤的翠绿与石墙的暖黄在光影中交织,远处红顶农舍点缀其间,宛如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
然而,在这片古老田园的正中央,却突兀地矗立着一顶充满现代特色的银白色营帐,与周围的橄榄树和向日葵形成鲜明对比。
帐内,折叠桌上散落着扑克牌和半空的葡萄酒杯。
希晓夫此刻正涨红着脸,将手中的牌狠狠摔在桌上,震得高脚杯里的基安蒂红酒微微晃动。
“schei?e!(该死的!)” 他用带着浓重巴伐利亚腔的中文吼道,“赵,你绝对出老千了!上一局我手握双王带三张 2,居然输给了你的一手烂牌!” 他鹰钩鼻上的汗珠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赵天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夹了根厨房送来的炸薯条,像抽雪茄般惬意地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托斯卡纳的暖风穿过帐帘,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轻轻晃动。
“老希啊,” 他慢悠悠地洗着牌,纸牌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牌就像打仗,光有好牌可不够。”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得靠这个。”
赵天鹰手腕一抖,那17张牌在他的指间跳跃、翻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牌在他的指尖飞舞,时而汇聚成一个圆圈,时而散开成一片扇形。忽地他伸手一抓,17张牌整齐地叠成一摞,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
“你……你这是老千的手法,和脑子有什么关系。” 希晓夫看的眼花缭乱。
赵天鹰得意的看着希晓夫,随手切了切自己的手牌,“没证据你可不要乱说哦,小心我告你诽谤。”
纪沧海沉默地整理着手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敲击。阳光透过帐篷的智能调光膜,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叫地主!” 希晓夫突然将三张底牌重重拍在桌上,3、4、5、6、7 的顺子在石桌上摆出进攻的阵型。他眯起湛蓝的眼睛,突然话锋一转:“说到这个…… 公爵阁下,我有点好奇,您一个东方人,怎么会成为华尔兹公爵的?”
赵天鹰噗嗤一笑,炸薯条的碎屑从嘴角溅落,他看着希晓夫:“你不知道咱们公爵可是学考古的。” 他随手甩出扑克牌,纸牌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希晓夫的顺子旁边,“前几天他还在佛罗伦萨学院美术馆论证,说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抄袭了我们古代秦始皇兵马俑的站姿。”
“考古和我问的有关系吗…… 秦始皇兵马俑?是什么样子的,我对东方的文化很感兴趣。我已经拜读了东晋顾恺之的《论画》和南齐谢赫的《古画品录》,你们关于绘画技法的书太少了。” 希晓夫看着牌,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疑惑。
“内部资料,现在还不到公开的时候。” 赵天鹰调整了一下手牌,看向纪沧海,砰砰地拍了下桌子示意他抓紧出牌。
帐篷外,一群绵羊慢悠悠地路过,铃铛声叮当作响。为首的牧羊犬突然停下脚步,歪头盯着帐篷里这三个聊得很开心的牌友,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我们那的画家吴昌硕说过,学我,不能全像我。化我者生,破我者进,似我者死。”纪沧海切着手中的牌,思绪却飞远了,“在华夏,族谱是家族存续的根基,但是很多原因导致在编修家谱时,往往以始迁祖为起点,而不是追溯到更早的祖先。后来一些家族会为有特殊贡献的成员单独立传或开辟专章,最后就演变成了超宗越祖,单开族谱的传统。”
“这和……”希晓夫的汉语学习进度不够,已经跟不上纪沧海跳转的思路了,他求助的看着赵天鹰,赵天鹰却一摊手表示翻译不了。
“东周天子实封了71个诸侯国,名义封国400余,泛诸侯国1200余,现在的华夏子民往上数,基本都是皇室后裔。”
“都是?”希晓夫被震惊到了。
“嗯,差不多吧,比如我这个纪姓,往上追溯的话,不谈上古纪族,”纪沧海拿起旁边的杯子抿了几口,继续道:“单说周天子实封的纪国,当年也是与齐国鲁国势均力敌的一国,被齐国灭亡后,王族子孙以故国名为姓氏,是现存大部分纪姓的来源。”
“所以您在华夏也是皇族后裔?”希晓夫没想到纪沧海的背景如此深厚。
纪沧海看了看希晓夫,“我可没骗你,就拿孔子来说,圣人后裔可是不逊于皇室血脉。他们家族的族谱保存的是比较完整的,你猜有多少后裔?”
“这……一千人?”希晓夫犹豫片刻,吐出个自认为很多的数字。
“人家延续了80代了,一千人零头都不够,差不多三百万吧。”纪沧海撇了撇嘴。
“三……三百万?延续五千年的文明恐怖如斯……”希晓夫被震惊到了。
“所以和华夏人不要谈身份问题,因为血脉都很高贵,这几年落魄是因为主政的那个家族不大行。”纪沧海高深莫测的说道,“敢着书立说,在我们那都可以单开族谱了,所以没几个人敢写。”
“夏国人倒是谦逊,那赵哥?”希晓夫看向赵天鹰。
“家祖赵匡胤,宋朝开国皇帝!”赵天鹰拍了拍胸脯自豪的道。
纪沧海看了看他,忍了半天还是说道:“你往上攀不会挑好的啊。”
“要你管,我总不能说是赵高吧!”赵天鹰又敲了敲桌子,示意抓紧出牌。
纪沧海打开手牌翻了翻,他缓缓抽出四张牌,“为什么想起问我公爵身份的事?” 随着话音落下,四张 a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组成一副炸弹。
阳光透过智能调光膜在牌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纪沧海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镜框,这个动作让希晓夫一怔,“只是有些好奇,毕竟您是东方面孔。”
“东方面孔?呵呵,你临摹过庞贝壁画吗?” 纪沧海的声音带着考古学家特有的从容,“我想先听听你对罗马人长相的理解。”
看着犹疑不说话的希晓夫,纪沧海的指尖优雅地划过自己的眉骨,“高鼻梁?薄嘴唇?” 他突然轻笑一声,“是不是还有…… 黑发黑眸?”
石桌上的纸牌微微颤动。希晓夫掌心的汗水浸透了扑克牌的边缘,他条件反射地甩出一张 2。“当然!雅利安人——” 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目光在对面两人深邃的黑眸间来回游移,“但是鼻子……”
“呵呵,两千多年了,不算基督教徒对古罗马雕像面部的故意破坏,风化侵蚀你不会不懂吧,想想埃及的狮身人面像,你看到的都是修复后,他们想让你们看到的。”纪沧海用最简单的例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当然这都是我一家之言,作为一个考古学家,结合事实合理推测是必备的天赋技能。”
“老大,你是懂考古的……”赵天鹰也被说的一个愣一个愣的,感觉好像这是真的,但又觉得纪沧海在忽悠。
“这……”纪沧海的考古知识直接干懵了希晓夫。
“其实佐证很多的,”纪沧海不紧不慢地打出一张 k,他魔性的声音混着托斯卡纳的葡萄果香在空气中弥漫。“比如说,欧洲除了罗马后裔……” 他故意拖长语调,“可都是金发蓝瞳。”
赵天鹰装作没听见,指腹轻轻摩挲着牌面。这个捧给感觉自己的历史知识已经跟不上了,此刻只能像个赌徒般眯起眼睛,突然甩出一张 a。牌面撞击石桌的脆响让希晓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啪!”又是一张 2 重重拍在桌上。希晓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消耗了两张王牌。
赵天鹰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 猎物的脚步开始乱了。“3 到 7 顺子。” 赵天鹰用俄语哼着《喀秋莎》的调子,余光瞥见希晓夫抽搐的嘴角。这个家伙可能想不到,未来的某天在斯大林格勒的雪地里,他就是被这首曲子给送终的。
纪沧海突然将一摞牌扇形展开:“巧了。” 他的指甲轻轻敲击石桌,奏出一段奇特的节奏,“10 到 a 顺子。”
出牌后他转身吩咐了几声,侍从一路小跑折回后将一摞书摆到旁边的摆架上。
纪沧海抽出《魏略》和《晋书·四夷传》,放到了桌子上一顿翻找,他翻到《魏略》其中一页,指着‘其俗人长大平正,似中国人而胡服。自云本中国一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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