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布局（1/2）

柏林波茨坦的空气中弥漫着煤烟与钢铁的气息。

德皇威廉二世站在无忧宫的阳台上，手持单筒望远镜，远远的眺望着柏林郊外那片新兴的工业区，看着一个个矗立于工业区的烟囱冒着浓烟，他嘴角挂上志得意满的微笑。

“陛下，克虏伯公司的新式火炮已经通过了测试。” 侍从官恭敬地递上一份报告，“射程比法国人的最新型号远了 800 米。”

威廉二世放下望远镜，手指轻轻敲击着铁艺栏杆：“火炮？不，施密特，未来的战争属于内燃机。” 他转身，眼中闪烁着狂热，“我要让德意志的钢铁洪流碾过整个欧洲！”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份《费加罗报》，右手手指弹了弹报纸上纪沧海驾驶白虎冲过终点线的图片，发现露出了报纸下的西伯利亚战场疑似白虎冲击哥萨克骑兵的密报，他将密报反过来扣住，转身道：“这种全封闭的汽车研究的如何了？”

“我们向戴姆勒和欧宝下达了设计任务，”施密特恭敬的回答道，“但是目前看来，技术难点比较多，成本也极其高昂……”

“去齐齐哈尔多订购一批，让戴姆勒和欧宝拆解一下，这种技术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威廉二世犹豫了片刻无奈道，白虎汽车已经在意大利设厂，据说还得到了教廷的支持，明抢肯定不行，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

但是威廉二世没有想到的是，他日思夜想的白虎已经悄悄的在柏林寻了一处巢穴。

在柏林东南部的奥拉宁堡区，一片原本荒芜的空地上，此刻孤零零的立着一座稍显简陋的厂房，工人们正如火如荼的建设着厂区和自己未来的单位住房。厂区里，蒸汽起重机正吊装着一台台崭新的机床，戴鸭舌帽的工人们喊着号子搬运着仓库里的发动机。

工厂大门口，身着双排扣礼服的纪沧海和拉贝看着忙碌的施工现场，拉贝顶着一副熊猫眼，疲惫的道：“能不能等厂区建完了再安装生产线，你这么搞是要累死我啊。”

“飞机不到推出来的时候，等工厂建好了，工人到齐了，你让我怎么偷偷运设备进来。”纪沧海无奈的表示没办法。

“你就不能用火车运过来吗？费用从我工资里扣！”拉贝已经不当人了，他感觉在意大利那半个月的工作量能顶他在西门子干一年，虽然这个厂区已经开工了一些时日，但是还没建设完成，看着勉强搭建起的框架结构，粗糙的顶棚和尚未安装的玻璃，拉贝感到一阵心累。

两人说话间，几批明显不是一路的人混杂在一起边走边指点的向着二人行来……

蒸汽起重机的轰鸣声中，众人穿过飞扬的尘土走到近前。领头之人身着长衫马褂，显得与周围西装革履的同行者格格不入——此人正是山西票号的掌柜赵老板，他捏着翡翠鼻烟壶，无视尘土飞扬的工地现场，向纪沧海一礼后介绍到：“鄙人赵钱孙，承蒙各位同行抬爱，任德国票号联合会会长，旁边这几位都是各个票号的管事。”

公爵阁下，您这手笔可比意大利疯多了！ 赵老板一口晋中腔，靴尖踢开地上散落的铆钉，柏林的地皮可是不便宜，看您这厂区可是不小啊，而且这厂房连瓦都没铺齐就开始砸钱装机床？

“都是自家人的情况下就别公爵公爵的，叫我纪沧海就行。”纪沧海笑着递上雪茄，被赵老板摆手拒绝，见状纪沧海也不恼，他不疾不徐的道：急有急的道理，现在各方势力都盯着白虎汽车，等厂子建完再运设备，海关怕是要‘丢’几批货喽。 他瞥向拉贝，你说是吧？

拉贝心领神会的配合道：“厂子两个月前注册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我按公爵阁下的要求提报的设备清单都标注的是玄武车型……”

钱老板没有说话，他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原地等着，随着纪沧海的步子慢慢的走在厂区边缘，他瞟了一眼拉贝，见纪沧海毫不介意，硬着头皮道：纪爷，您让咱把票号改银行，莫不是要用汽车厂套德国人的银子？ 他压低嗓子，可咱在柏林一没根基二没担保，不像您在意大利有教会撑腰——

“你是对我收购欧洲的票号有意见还是真的担心？”纪沧海饶有意味的看着赵钱孙。

大冷天的赵钱孙竟然被惊出了一身汗，他拿着手帕擦拭了下额头，小心翼翼的道：“公爵阁下，草民没有这个意思，您可能不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橡胶危机中故意压低银价，让我们山西票号资本缩水了32%，他们还通过伦敦黄金定价操控贵金属价格。在欧洲银行这一块，我们山西票号被挤压的很厉害，您建立银行我们是一万个支持的。”

“罗斯柴尔德家族可以调动英国远东舰队追索债务，我也可以让赤龙军去问候他们的家人，怕他们作甚。”纪沧海盯着赵钱孙，看似慵懒的目光中透露的是无限的自信和杀机，“这帮小犹子，怎么到处搞事，不过你们这群家伙的管理理念也有问题，儒家思想的“信义观”没问题，但是干银行不能人治啊，立规矩，法治才是做大做强的基础。”

自从“赤龙军”三个字出口后，赵钱孙已经懵圈了，他脑海里全是各种“暴力美学”、“对称膝盖”的报道，完全没听到纪沧海后面说的什么，他晃了晃头，激动的抓住纪沧海问道：“您是说那个以膝盖骨折算军功的魔鬼军团能听您的调遣？”

“……”忽然纪沧海不想承认和赤龙军有关系了，看着双手握拳，激动不已的赵钱孙，他默默的摇了摇头，“这半年他们忙着会战，估计沙皇这一波打完应该就会消停了，到时候可以让他们负责收债。”

“大人，我们愿意加入您的广信银行。”赵钱孙终于理解为什么意大利那边的同行不愿意解释，只是说自己见过公爵阁下就都明白了。

“不过这几年你们需要先收着，不要和德国的犹太人抢市场，原因你不需要知道，所有的存款第一时间兑换成英镑和美元，都投资出去，如果德国政府需要，尽全力支持。”纪沧海简单的吩咐道，赵钱孙掏出本子认真的记录着，“这位拉贝先生负责汽车厂，有问题都可以找他，你们先去厂里转转吧。”

拉贝看着赵钱孙离开，忍不住问纪沧海：“公爵阁下可是有什么忧虑？”

“很多事情我现在说了也没人信，慢慢走着看吧。”纪沧海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转身又走向了工地，拉贝看着他的身影，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德国工业管理部门的彼得·贝伦斯站在四象汽车厂大门口，翻看着手中的各项申请和注册信息，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对陪同检查的拉贝说道：“你们汽车厂为什么不选择炼钢厂合作，而是自己建设，这种不专业的多领域综合发展模式已经被验证过了，效率和质量都会出现问题。”

拉贝笑着解释道：“感谢您提出的宝贵意见，主要是我们的董事长坚持如此，可能是想减低成本吧。”

“那你们再开个矿厂岂不是更省？直接全产业链了。”贝伦斯无情的嘲讽道，他对这种没有远见的工厂很是不屑。

“我们在洛林铁矿购买了一个矿厂，还有一个矿厂也在讨论价格。”拉贝果断满足了贝伦斯对全产业链的幻想。

“……”贝伦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了看手中的材料向厂区走去，随着深入内部，一辆裸露着传动轴、有着高离地面的底盘、轮胎纹理美观大方的钢铁巨兽趴伏在角落。

他看着眼前车辆全封闭式的流线型外观，略有震惊的道：“这是白虎？”

“哦，不，这是四象汽车推出的新款“玄武”，相比于白虎的五座，这款七座的内部空间更大哦。”

“我的天呐，为什么你们工厂的名字和意大利工厂不一样，我还专门去那边预购了一台白虎！”贝伦斯看着资料上的东南西北汽车厂，一阵无语，意大利的工厂叫四个方向汽车厂，到这直接东南西北了。

“额，主要是和我的董事长沟通时出现了点理解上的偏差，这不是重点。”拉贝挠了挠头，对纪沧海引经据典的跳脱解释表示头大。

贝伦斯已经不想再多停留一刻了，威廉二世对白虎汽车设计方案痴迷的程度已经在德国工业圈掀起了一股潮流，现在的德国贵族和身价不菲的都在意大利订购了白虎汽车，导致意大利工厂刚刚从流水线开出一台车，最后一个订单的发货时间却已排到了一年后。

“这个玄武的性能和白虎比如何？”贝伦斯好奇的上前打量着生产线，想从头到尾的参观下，拉贝拿出一份保密协议，他犹豫片刻，“今天的准备可能不是很充足，我明天会再来，对了，给我来一辆玄武，哦不，两辆！”

“好的……玄武5000马克一辆哈……”拉贝忍不住的提醒道。

贝伦斯身形一顿，“5000马克？那给我预定十辆，明天我来付钱。”

夜幕降临，奥拉宁堡区被一片深沉的黑暗笼罩。细密的雨丝如银针般从灰蒙蒙的天空中落下，悄无声息地打湿了古老的石板路。

四象汽车厂的铁门缓缓打开，铁门吱啦啦在地面滑动的声音几乎被滂沱雨声完全淹没。三辆黑色戴姆勒轿车如同幽灵般驶入厂区，特制的橡胶轮胎在湿滑的碎石路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克劳斯上校踏出车门时，军靴踩进了一个浅浅的水洼。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这位总参谋部后勤处长今天特意换上了便装，深灰色的羊毛大衣领子高高竖起，却依然掩盖不住军人特有的挺拔姿态。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大衣口袋，那里藏着一把上满子弹的鲁格 p08。

“这天气真是见鬼。” 随行的技术顾问迈耶少校低声抱怨，眼镜片上立刻蒙上一层水雾，他不得不摘下金丝眼镜，用丝质手帕反复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