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鸠占鹊巢的序幕(2/2)

“可是……”苏雨晴怯怯地看了林晚星一眼,“晚星姐会不会不高兴啊?我知道这间房对你们很重要……”

“她不会。”陆寒枭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扫过林晚星时,带着一丝警告,“她懂事得很。”

懂事。又是这个词。

林晚星看着眼前这刺眼的一幕,看着苏雨晴身上那件明显属于他的衬衫,看着他看向苏雨晴时那小心翼翼的眼神,突然觉得手里的箱子重若千斤。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挺直脊背,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到苏雨晴低低的啜泣声,和陆寒枭温柔的安抚:“别怕,有我在。”

那些声音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疼得她几乎麻木。

客房在走廊的尽头,朝北,窗户正对着一片茂密的竹林。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旧衣柜,和一张掉漆的书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主卧的温暖干燥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晚星将箱子放在地上,没有打开。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晚风夹杂着雨丝吹了进来,拂在她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竹林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根手指在耳边低语,嘲笑她的狼狈和愚蠢。

她守了三年的婚姻,原来脆弱得不堪一击。一个谎言,一个伪装的病弱,就足以让他将她弃之如敝履。

林晚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缓慢,像是在为这段死去的感情敲丧钟。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竹林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林晚星站起身,走到箱子旁,从里面翻出那把陪伴了她十几年的旧小提琴。

琴身已经有些磨损,琴弓也换过好几次,但她还是舍不得丢。这是她十五岁生日时,外公送她的礼物,见证了她从青涩到成熟,见证了她对音乐的热爱,也见证了她和陆寒枭最初的相遇。

她抱着琴,走出客房,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别墅的顶楼有一间闲置的琴房,是她结婚时执意要求留下的,里面放着她的几架谱架和一些旧乐谱。后来因为陆寒枭说“练琴太吵”,她就很少去了。

推开琴房的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透过天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林晚星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竹林的清香。

她将小提琴架在肩上,手指落在琴弦上。起初有些生疏,指尖甚至有些发僵,但当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时,所有的委屈、愤怒、悲伤仿佛都找到了出口。

她拉的不是《月光奏鸣曲》,也不是什么华丽的乐章,只是一段不成调的旋律,断断续续,却带着她此刻最真实的情绪。像雨夜的呜咽,像寒风的呼啸,像一颗破碎的心在无声地哭泣。

拉着拉着,她的手指越来越灵活,旋律也越来越流畅。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都随着弓弦的震动倾泻而出。琴房里只有她的呼吸声和悠扬的琴声,安静得能听到月光落地的声音。

在这里,没有陆寒枭的冷漠,没有苏雨晴的伪装,没有那些窥探的目光和刺耳的议论。只有她和她的琴,只有纯粹的音乐。

这是她唯一的避难所,是她最后的尊严。

不知拉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透过天窗洒进来,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林晚星放下琴弓,指尖已经被琴弦勒出了深深的红痕,肩膀也酸得抬不起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渐渐苏醒的城市,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多了一份平静。

也许,她早就该明白,婚姻不是她的全部,陆寒枭也不是她的全世界。她还有音乐,还有她自己。

只是深夜的寒气终究侵入了骨髓,林晚星打了个寒颤,喉咙也开始发痒。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抱着小提琴,慢慢走下楼梯。

客房的门还开着,里面冷得像冰窖。她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头晕沉沉的,身体也开始发烫。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发烧了。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进房间,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林晚星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在她失去意识前,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场风波,大概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