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迷雾寻踪:斗笠客引航黑礁险(1/2)
海风卷着咸腥气扑在脸上,马欢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触到滚烫的甲板,才惊觉日头已爬至中天。宝船两侧的浪花被船身劈开,碎成一片粼粼的金箔,可这份璀璨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原本紧随其后的两艘补给船,不知何时慢了半拍,船帆也耷拉着,像被抽走了力气。
“李千户!”马欢朝着船尾大喊,声音被风扯得有些发飘,“补给船怎么回事?是不是船底出了问题?”
片刻后,一个精瘦的身影从船尾跑过来,正是负责船队安全的千户李忠。他额上青筋绷着,手里攥着个湿透的布条,脸色比海面还要沉:“马先生,不是船底的事!方才了望手发现,后面跟着艘不明快船,挂着黑帆,离补给船越来越近了!”
马欢心里“咯噔”一下。这茫茫大洋上,除了他们的船队,极少能见到其他船只,更别说挂着黑帆的——那是海盗常用的标识。他刚要往船尾跑,眼角却瞥见一抹熟悉的斗笠影子,正站在船舷另一侧,背对着他们。
“你怎么在这?”马欢快步走过去,才发现那人斗笠下的脸依旧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下颌。上次在码头见到时,这人身上的粗布短褂还干干净净,此刻却沾了些海泥,袖口也破了个口子,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
那人没回头,目光依旧盯着远处的黑帆快船,声音又低又哑:“黑礁湾的海盗,专挑补给船下手。他们知道宝船火力强,不敢硬闯,就盯着 weakest的环节咬。”
马欢一愣:“你怎么知道是黑礁湾的海盗?又怎么知道他们的路数?”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火炮炸开的声音。马欢猛地抬头,只见补给船的船帆突然燃起一团火,黑烟滚滚地往上冒,海面上顿时乱了起来——黑帆快船已经靠了上去,甲板上的海盗举着弯刀,正往补给船上跳。
“糟了!”李忠拔出腰间的佩刀,转身就要召集士兵,却被那人伸手拦住了。
“别硬拼。”那人终于转过身,斗笠的带子被风刮得晃了晃,露出一双极亮的眼睛,像淬了冷光,“黑礁湾的海盗最擅长水战,硬拼只会让他们拖到涨潮——涨潮后,这片海域会出现暗礁,到时候宝船都得搁浅。”
马欢看着他,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黑礁湾这么熟悉?”
那人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海图,递了过来。海图上用炭笔标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其中一段用红笔圈着,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海域,旁边写着“辰时过,退潮现礁”。
“现在是巳时,离退潮还有一个时辰。”那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让宝船靠过去,用弩箭压制海盗,再派小船把补给船上的人接回来——别管货物,人最重要。”
李忠皱着眉,显然不信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凭什么听你的?万一你是海盗的同伙……”
“李千户!”马欢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海图上的红圈里,“上次在泉州港,老船工说过,黑礁湾附近的海域,退潮后会露出暗礁,形状像獠牙,连最熟海路的船都不敢靠近。他说的位置,和这海图上标的一模一样!”
李忠愣了愣,再看向那艘黑帆快船时,脸色更沉了——海盗们并没有抢补给船上的货物,只是把船员往快船上押,显然是想用人质拖时间,等退潮后困住宝船。
“听他的!”马欢当机立断,“让弓箭手准备,瞄准黑帆快船的船帆,别伤人,先把他们的帆射破!再让小船队出发,把补给船的船员接回来!”
士兵们动作迅速,很快,箭雨朝着黑帆快船射去。黑帆被射穿了好几个洞,风一灌,船速顿时慢了下来。海盗们见状,顿时乱了阵脚,有几个人甚至想跳海逃跑,却被随后赶来的小船队围住。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朝着船舷边退了两步,斗笠的带子又飘了起来。马欢回头看他,却见他朝着远处的海平面瞥了一眼,眼神复杂:“黑礁湾的危险,不止海盗。你们……小心水里的东西。”
话音刚落,远处的海面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涟漪,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移动,朝着宝船的方向游来。马欢心里一紧,刚要追问,那人却转身,沿着船舷的梯子往下走,很快就消失在甲板的阴影里,只留下那顶斗笠的影子,在风里晃了晃,像个没解开的谜团。
“马先生,你看!”李忠突然指着海面,声音发颤。马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片涟漪越来越近,水面下隐约能看到一道黑色的轮廓,比小船还要粗,正朝着宝船的船底游来——那不是鱼,更像是某种巨大的海蛇,或者……是水草?
可海草怎么会主动朝着船的方向移动?
马欢握紧了手里的海图,指腹蹭过上面的红圈,突然想起那人刚才说的话——“小心水里的东西”。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黑礁湾方向,只见海平面上,已经能看到一片黑色的礁石轮廓,像一头蛰伏在海里的巨兽,正等着他们靠近。
退潮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水下的黑影越来越近,马欢甚至能看清水面被搅动的纹路——那东西移动时悄无声息,只有一圈圈细密的涟漪向外扩散,像有人在水下拖着一张巨大的网。李忠早已拔出佩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面对这深不见底的海面,那点寒光竟显得有些单薄。
“是海草!”了望手突然在桅杆上大喊,声音带着颤音,“很大一片,正往船底缠过来!”
马欢急忙趴在船舷边往下看,果然见一团深绿色的水草顺着船身往上爬,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紫色,缠着船板的地方,竟渗出了细密的水珠,像是水草在“吸”船板的潮气。他伸手想去碰,却被身后赶来的老水手拦住:“马先生别碰!这是‘鬼缠草’,沾了会缠手,连木头都能被它缠裂!”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轻轻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紧接着,船尾传来惊呼声——原本用来固定小船的缆绳,竟被鬼缠草缠成了一团,绿色的藤蔓还在顺着缆绳往上爬,转眼就缠上了船尾的木桩,木桩表面竟慢慢渗出了水渍,像是要被缠化了。
“用火!”李忠反应极快,立刻下令,“拿火把来,烧断那些草!”
士兵们很快举着点燃的火把围过来,火舌舔舐到鬼缠草的瞬间,“滋啦”一声响,冒出一股带着腥气的黑烟。可那鬼缠草竟没被烧断,反而像是被激怒了,藤蔓猛地收缩,竟将火把卷了过去,火瞬间就灭了,只留下一截焦黑的藤条,还在微微蠕动。
马欢心里发沉,转头看向方才那人消失的方向——甲板阴影里空荡荡的,只有海风卷着几片碎木屑飘过。他突然想起海图背面似乎有字,急忙翻过来,果然见几行潦草的炭笔字:“鬼缠草怕盐,撒海盐可退,黑礁湾浅滩多,退潮后必绕北侧行。”
“海盐!”马欢立刻大喊,“快去货舱搬海盐,往缠上水草的地方撒!”
船员们不敢耽搁,扛着装满海盐的麻袋跑过来,一把把往船身和缆绳上撒。白色的盐粒落在暗绿色的水草上,果然起了作用——水草瞬间开始蜷缩,原本紧紧缠着船板的藤蔓慢慢松开,顺着船身滑回海里,很快就消失在水面下,只留下几片枯萎的叶子漂浮着。
船尾的骚动刚平息,船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马欢和李忠急忙跑过去,只见远处的海平面上,那片黑色的礁石轮廓越来越清晰,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变得汹涌,浪头拍在礁石上,溅起几米高的白色浪花。更让人揪心的是,那艘黑帆快船并没有离开,反而绕到了宝船前方,像是要引着他们往礁石密集的地方走。
“他们想让我们触礁!”李忠咬牙切齿,“马先生,要不要下令开炮?把那艘快船打沉!”
马欢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海图上的“北侧”二字上:“不行,现在离退潮只剩半个时辰,一旦开炮,动静太大,说不定会惊起更多鬼缠草。而且黑礁湾南侧礁石密,北侧虽然绕远,但水更深,只要我们能绕过去,就能避开浅滩。”
他刚说完,就见一个身影从船舷边的储物舱里走出来——正是那个戴斗笠的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罗盘,斗笠压得更低了,只露出半张沾着盐粒的脸:“黑帆船上的人,不是普通海盗,他们船上有‘引草人’,能引鬼缠草过来。你们往北侧走,他们肯定会拦,我去引开他们。”
“你要去哪?”马欢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却摸到他袖口下藏着的一把短刀,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郑”字。
那人顿了顿,没有回头:“你们要去西洋,不能在这栽了。记住,到了黑礁湾北侧,看到三块连在一起的礁石时,一定要停船等潮水,那下面有暗沟,只有涨潮时才能过。”
说完,他不等马欢再追问,就顺着船舷的软梯爬下,跳上了一艘停在旁边的小船。解开缆绳前,他抬头看了宝船一眼,斗笠的带子被风吹得飘起来,马欢隐约看到他眼里似乎有光在闪,像是不舍,又像是决绝。
小船很快就划了出去,朝着黑帆快船的方向驶去。黑帆船上的人果然注意到了,很快就调转船头,朝着小船追去。看着小船渐渐远去的背影,马欢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却莫名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马先生,我们该出发了!”李忠的声音拉回了马欢的思绪,“再不走,退潮后就来不及绕北侧了。”
马欢深吸一口气,将海图叠好揣进怀里,抬头看向船头的大明旗帜。风依旧在吹,旗帜猎猎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鼓劲。他知道,这趟航程的危险才刚刚开始,黑礁湾的暗礁、诡异的鬼缠草、神秘的黑帆船,还有那个戴斗笠的人……所有的谜团,都等着他们去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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