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假魔尊（1/2）

山洞内，死寂被打破。

瑶光那一声带着久睡初醒沙哑的“菜鸡”，以及后续那句轻飘飘却杀伤力十足的“冰棺房贷利息翻倍”，如同两颗无形的冰雹，精准地砸在白泽紧绷的心弦上，砸得他有点懵。

他设想过无数种瑶光苏醒后的场景——感激涕零？肃然起敬？最不济也该有点劫后余生的惺惺相惜吧？唯独没料到，是这种仿佛他弄脏了她家地板的嫌弃，以及…明目张胆的敲诈！

白泽张了张嘴，看着冰棺中那双初睁、清澈如寒潭却又带着一丝促狭慵懒的眼眸，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把人救醒，收获的是一张巨额利息账单？这买卖…好像亏到姥姥家了。

“前…前辈…”白泽喉咙有些发干，试图找回点主动权，“您…您醒了就好。这利息…咱们是不是…可以商量下？”

瑶光没理他。她的目光被棺盖上那朵静静燃烧的血色烈焰花牢牢吸引。花瓣如凝固的鲜血，边缘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晕，花心一点赤金火焰虚影跃动，散发着妖异而炽烈的生命力，与她沉睡散逸的冰魄寒气形成奇异的和谐。

“烈焰花…伴生冰魄…冰火相冲…龙虎交泰…”她伸出纤白如玉的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那赤红如血的花瓣，指尖萦绕的寒气与花瓣的灼热气息无声交融、湮灭，“倒是有几分…破而后立的巧思。”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白泽身上，带着一丝审视，“谁的主意？那条只剩半口气的老泥鳅？”

白泽心头一跳，这姑奶奶果然什么都知道！他赶紧点头：“是万劫前辈指点，晚辈执行。” 识海深处，那沉寂的熔金核心似乎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带着一种被点名的“装死”感。

“哼，还是那么爱玩火。”瑶光轻哼一声，目光扫过山洞内的狼藉，尤其在那三个觊觎者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位置略作停留，最后落回白泽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伤得不轻。菜鸡，就是莽撞。”

白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火蚺毒液腐蚀、被能量乱流冲击得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衣衫，以及体内翻江倒海的气血和隐隐作痛的经脉。好吧，无法反驳。他刚想解释一下自己是为了救她才如此狼狈，瑶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地不宜久留。”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冰棺开裂，气息难掩。白氏的狗鼻子，很快会循着味儿过来。还有…”她的目光投向山洞深处那巨大的金属箱体，“这些小家伙的‘摇篮’，也快摇不动了。”

白泽心头一凛！刚才光顾着激动瑶光苏醒，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他立刻感应金属箱，脸色微变。虽然之前补充了大量灵石，但刚才那场冰火对冲引发的能量风暴，对覆盖箱体的戊土护罩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护罩光芒再次变得黯淡，能量消耗远超预计，顶多再支撑三五日！匿踪符更是彻底失效了！

近百名寒氏孩童微弱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篝火，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山林中，变得无比显眼！

“前辈！必须尽快转移！”白泽急声道，“可这冰棺…” 背着这么个显眼又沉重的“龟壳”箱，还要带着近百个沉睡的孩童…目标太大，速度太慢，简直是活靶子！

“慌什么。”瑶光的声音依旧平静，带着一种历经万古的沉稳，“冰棺开裂，气息逸散，但也非全无益处。” 她指尖在棺壁那道细微的冰裂上轻轻拂过，一缕精纯的冰魄寒气被引导而出，如同灵蛇般在空中蜿蜒，最终化作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深邃寒意的冰蓝色符文，瞬间没入白泽的眉心！

嗡！

一股精纯浩瀚的冰魄之力瞬间涌入白泽的识海！这股力量并不狂暴，反而如同温润的雪水，迅速滋养着他疲惫枯竭的神魂，抚平着激战留下的暗伤。更神奇的是，这股力量似乎带着瑶光的意志，与那沉寂的熔金核心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呃…”白泽闷哼一声，只觉得精神瞬间为之一振，连体内混乱的灵力都仿佛被梳理顺畅了不少！神魂层面的疲惫感一扫而空！虽然身体的外伤和内腑的震荡依旧存在，但精神头却前所未有的好！

“一点‘利息’预付。”瑶光收回手指，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护住心神，待会儿…可能会有点吵。”

“吵？”白泽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瑶光那双清澈的眼眸微微闭上，一股无形的、却比之前沉睡时强大凝练了千百倍的灵魂力量，如同沉静的深海骤然掀起波澜，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金属箱体！

嗡——！

巨大的金属箱体猛地一震！表面那些黯淡的符文再次亮起，但这一次，亮起的并非土黄色的山岳虚影，而是一种深邃、内敛、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冰蓝色光泽！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瞬间覆盖了整个箱体表面！那近百名孩童的气息，在这层冰晶覆盖之下，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冰魄匿踪…”白泽倒吸一口凉气。这手段，比他的匿踪符强了何止百倍！而且消耗的…似乎是瑶光自身刚刚恢复的本源力量！他看向冰棺，果然，瑶光原本红润了一丝的脸色再次变得有些苍白。

“能撑七日。”瑶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重新睁开眼，“七日之内，除非元婴老怪亲临，寸寸搜索，否则无人能察觉他们的气息。现在…”她目光转向白泽，带着一丝催促，“该考虑怎么带着我和这群小家伙…搬家了。”

搬家？带着一口显眼的冰棺和近百个孩子？白泽看着瑶光苍白的脸，又感受了一下自己恢复不少的精神力，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前辈，您安心休养。搬家的路费和‘摇篮’的维修费…我去赚！”

……

三日后。

昆仑墟外围，距离万药瘴林数百里外的一处大型修士聚集地——“云川集”。

这里比之前白泽搞“诛仙阵体验馆”的山谷隘口繁华了何止十倍。宽阔的街道由巨大的青石板铺就，两旁店铺林立，灵光闪烁，贩卖着从低阶符箓、丹药到珍稀矿石、灵兽幼崽的各种修行资源。街上人流如织，各色修士摩肩接踵，喧闹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灵草、丹药、金属矿石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在集市最中心、人流最密集的广场边缘，一处临时搭建起来、挂着巨大黑色幡旗的高台，成了这几日云川集最热闹的所在。

幡旗上用刺目的金色大字写着：

“幽冥魔尊传承现世！冰魄玄棺，万载寒玉，镇压心魔，助你登仙！”

“限时供奉！积攒功德！得魔尊垂青，赐无上机缘！”

高台上，一个穿着宽大黑袍、戴着狰狞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眼睛的“魔尊代言人”，正用一种故作嘶哑、带着蛊惑力的声音，对着台下密密麻麻、眼神热切的修士们宣扬着：

“幽冥魔尊！上古巨擘！掌轮回，控生死！今感念尔等虔诚，特赐下无上圣物——冰魄玄棺投影！此棺乃万载寒玉精髓所化，蕴含无上冰魄道韵！只需供奉灵石，心念虔诚，即可引动棺中冰魄之力，洗涤神魂，镇压心魔，感悟无上大道！”

随着他的话语，高台中央，一口仅有丈许长、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魄玄棺”虚影缓缓浮现。这棺椁做工也算精致，表面也雕刻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冰纹，散发着阵阵寒意，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幽冥魔尊”的森然气派。尤其是当那“代言人”暗中催动一个隐藏的寒气法阵时，棺影周围的温度骤降，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引得台下修士一阵惊呼。

“快看！真的冒寒气！”

“好强的冰魄之力！我感觉神魂都清爽了！”

“供奉！我要供奉！求魔尊赐福！”

人群骚动起来，不少修士眼神火热，纷纷掏出灵石，朝着高台旁一个巨大的、刻着繁复（但明显是胡乱拼凑）符文的“功德箱”挤去。灵石叮当作响，源源不断地落入箱中。

“代言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这“冰魄玄棺”的噱头，加上“幽冥魔尊”的名头，再利用一个造价不菲的寒气法阵制造效果，敛财速度简直不要太快！至于那口真正的冰棺？呵呵，谁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这年头，冒牌货才吃香！

就在现场气氛被推向高潮，灵石如流水般涌入“功德箱”时——

“让一让！让一让！借过借过！”

一个清亮、带着点市井油滑的年轻声音，突兀地在人群外围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衫、脸上带着点风尘仆仆、看起来像个穷酸散修的少年（正是乔装后的白泽），正奋力地拨开人群往里挤。他手里高高举着一块灰扑扑、巴掌大小的石片（石髓玉骨岩边角料做的留影石），石片表面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显然处于激活状态。

“挤什么挤！没看见供奉魔尊呢吗？”有人不满地呵斥。

“就是！穷鬼一边去，别挡着老子积攒功德！”

“嘿！哥们儿，你这拿的啥玩意儿？留影石？想拍魔尊圣棺？”

白泽对周围的呵斥和嘲笑充耳不闻，脸上堆着一种混杂着兴奋、好奇和一丝狡黠的笑容，硬是凭借一股子滑溜劲儿，挤到了高台下方最前排的位置。他举起手中的留影石，对着高台上那口散发着寒气的“冰魄玄棺”虚影，以及那个正在卖力忽悠的“代言人”，大声嚷嚷起来，声音洪亮得压过了现场的喧嚣：

“各位道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弟初来乍到云川集，就赶上魔尊他老人家显圣！真是三生有幸！小弟不才，开了个‘魔尊圣迹实时鉴赏’直播间！用这祖传的‘鉴真宝镜’（他晃了晃手里的留影石），带大家伙儿一起，近距离、全方位、无死角地…品鉴魔尊圣物！感悟无上大道！顺便…打打假！”

“打假？”人群瞬间炸了锅！

“这小子说什么？打假？打魔尊的假？”

“活腻歪了吧！敢亵渎魔尊圣物？”

“鉴真宝镜？什么玩意儿？我看就是个破石头！”

“嘿！有意思！这小子胆子够肥啊！”

“快看！他真在录！那石头在发光！”

台上的“代言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弄得一愣，随即面具下的眼神阴沉下来。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敢坏他好事？他冷哼一声，声音透过面具带着森然寒意：“无知小辈！安敢在此狂言，亵渎魔尊圣威？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座代魔尊降下惩戒，让你神魂俱灭！”

一股刻意释放的、属于筑基后期的威压朝着白泽笼罩而去！

白泽像是没感觉到那威压，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上那“淳朴”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他将留影石举得更高，镜头死死锁定那口“冰魄玄棺”虚影，嘴里如同连珠炮般，开始了他的“专业打假”解说：

“各位直播间的老铁！看这里！看这里！重点来了啊！”他指着那口寒气森森的棺影，“大家请看这口‘魔尊圣棺’！瞧瞧这造型！啧啧，够唬人！瞧瞧这寒气！嚯！真够劲！大热天的都不用开空调了！但是——”

他话音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专业”：“但是！重点来了啊！根据小弟祖传八百年的《玄棺品鉴真经》记载，真正的幽冥魔尊冰魄玄棺，其核心特征有三！”

“第一！材质！必须是万载寒玉精髓！敲之如金玉交鸣，自带‘霜华’道韵流转！大家看看台上这个…”白泽手指虚点，“寒气是够，但你们仔细看那棺壁边缘…是不是有点…灵力流转不畅？光影效果有点糊？像不像…嗯…劣质水玉加了点寒冰粉？”

人群中有眼尖的修士立刻凝神细看，果然发现那棺影边缘的寒光流转有些滞涩，并非浑然天成。

“咦？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水玉加寒冰粉？不会吧？魔尊圣物这么掉价？”

“代言人”面具下的脸一黑：“胡言乱语！此乃魔尊神力投影！岂是凡物可比！”

“好！就算它是投影！”白泽立刻接话，语速飞快，“那我们看第二点！核心符文！真正的冰魄玄棺，必有‘九幽归藏’与‘冰凰涅盘’双生本源神纹护持！大家请看这棺盖上…哎？纹呢？怎么光秃秃的？就刻了几条歪歪扭扭的波浪线？这…这是哪位大师的抽象派作品？魔尊他老人家…最近改走简约风了？”

哄笑声瞬间响起！台上那棺盖确实光秃秃的，只有几条毫无章法的冰纹，被白泽一说，越看越觉得寒碜。

“噗…抽象派…这小子嘴真毒！”

“好像…是有点简陋哈？”

“代言人”气得浑身发抖：“大胆狂徒！你…”

“别急！还有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白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气机感应！真正的魔尊圣物，自有其无上威严！若遇心怀虔诚者，必生感应！若遇心怀不轨的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