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骨哨的秘密(1/2)
白泽在黑市赌石裂出的寒氏螭纹玉佩,竟在绝境中救了他和冰棺一命。
他擦拭着玉佩上的血迹,鬼使神差吹响了玉佩缀着的白骨哨。
地底钻出三尊眼冒金光的石傀,轰然跪地:“奉主令…守龙脉三百年!”
石傀眼中熔金光斑竟与白泽同源。
当白泽触碰石傀核心,寒氏末代家主的残识被唤醒。
“孩子,寒氏的债…不该由血来偿。”
投影里,寒紫阳散尽魂力修补龙脉裂痕。
白泽攥紧玉佩,石傀眼中金光暴涨。
——原来这世间,还有比复仇更重的担子。
黑市坍塌的轰鸣仿佛还闷在耳朵里,震得脑仁嗡嗡作响。白泽整个人陷在冰冷潮湿的泥土里,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口生疼。后背火辣辣一片,是刚才逃命时被一块滚落的巨石蹭过去的,衣服肯定烂了,皮肉估计也开了口子,好在骨头没断。他连抬手摸一下伤口的力气都欠奉。
更让他心口发紧的,是怀里那具冰冷的重量。
玄冰棺横在他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寒气丝丝缕缕地渗进来,冻得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僵。棺体表面,几道刺眼的裂痕狰狞地蜿蜒着,像蛛网爬在澄澈的冰面上。那是之前仓皇躲避落石时,棺角狠狠撞上坚硬岩壁留下的痕迹。
“瑶光…”白泽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粗喘,“没事了…暂时。”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手臂,让冰棺更稳地贴在胸前,仿佛那是世间仅存的暖炉,尽管它冷得刺骨。
回应他的,只有冰棺内部传来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魂力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几乎无法察觉。每一次波动都微弱得让白泽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刻就彻底熄灭。
“黑心房东…装修…动静…差评…”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像碎冰碴子一样扎进白泽的脑海,比冰棺本身更冷。
白泽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纹在脸上绽开,随即牵动了后背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收租?”他低声咕哝,声音在狭窄的缝隙里回荡,“行行行…五星好评…分期付款…利息你定…”
他勉强撑起身体,后背的伤口蹭在粗粝的岩壁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他咬紧牙关,没哼出声。冰棺的裂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刺眼。
这地方是刚才山崩地裂时,他慌不择路硬生生挤进来的一条岩缝,狭窄得只能勉强容身。外面,崩塌的余威似乎终于平息,只剩下零星的石块滚落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追兵搜捕的呼喝。
安全?暂时的。追兵随时可能发现这条不起眼的缝隙。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气,找到更稳妥的藏身之处,或者…想办法离开。
念头转到离开,白泽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里贴身藏着的东西。手指穿过被冷汗和泥土浸透的衣襟,触碰到一块坚硬温润的物件。是那块玉佩。
他把它掏了出来。
在绝对黑暗的岩缝深处,这块玉佩竟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清辉。柔和的光晕如同实质的雾气,弥漫开来,堪堪照亮了方寸之地,也映亮了白泽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光芒温润,并不刺眼,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静的气息,仿佛穿越了无数岁月而来。
玉佩本身是上好的青玉,入手温润细腻。雕刻的螭龙盘绕其上,形态古朴而苍劲,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线条流畅有力。此刻,螭龙的双目处,那两点如米粒大小的暗红色血沁,在玉佩自身的光芒下,竟显得格外深邃,宛如凝固的、燃烧的火焰。
白泽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两点血沁上。这是他自己的血。
就在不久前,黑市崩塌的瞬间,他被一块飞溅的锐石划破了手臂。鲜血涌出,几滴恰好溅落在这块贴身佩戴的玉佩上。几乎是同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从玉佩中爆发,瞬间席卷全身,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和濒死的虚弱,给了他爆发出最后力量、拖着冰棺撞进这条岩缝的机会。
这绝非巧合。
他粗糙的指腹,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一遍遍、极其缓慢地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指尖拂过那栩栩如生的螭龙纹路,掠过那两点诡异的血沁。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唤醒某种沉睡已久的联系。
玉佩的微光随着他的擦拭,似乎更凝实了一分,那清辉如同活物般流转,温养着他过度消耗的心神,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在这光芒下缓解了些许。冰棺里,瑶光那微弱到几乎熄灭的魂力波动,竟也在这清辉的笼罩下,稍稍平稳了一丝,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被注入了一滴珍贵的泉水。
“寒氏…”白泽盯着玉佩上那古老神秘的螭纹,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这是他唯一知道的线索,关于这块从黑市赌石中意外开出的玉佩,也是关于他这具躯壳可能背负的、早已被剥夺的姓氏。一种混杂着茫然、探寻和一丝微弱希冀的情绪,在这死寂的黑暗中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玉佩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米粒大小的凸起,硌了一下他的指尖。
他动作一顿,将玉佩凑到眼前。在螭龙尾部缠绕的云纹下方,极其隐蔽地缀着一枚小小的哨子。质地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磨砺的、温润的骨白色。形状也很奇特,像是一截被截断的、微微弯曲的指骨,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使用留下的、光滑圆润的包浆。
这枚骨哨,他一直以为是玉佩上无关紧要的装饰。此刻,在玉佩清辉的映照下,它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引人探究。
鬼使神差地,白泽将那枚小小的骨哨凑近了唇边。
吹响它?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理智告诉他这很荒谬。身处绝境,追兵在外,吹响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可能招来无法预料的灾祸,甚至直接暴露藏身之处。但另一种更原始、更强烈的直觉在驱使着他——这块玉佩刚刚用他的血救了他和瑶光,这枚骨哨,或许同样隐藏着某种联系。
他犹豫了仅仅一瞬。
冰棺的裂纹、瑶光微弱的魂息、外面不知何时会出现的追兵…他还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多少等待的资本?
深吸一口气,带着岩缝里潮湿泥土和血腥的气息,白泽猛地将肺里所有的空气,狠狠地灌入那枚小小的骨哨!
“呜——!”
一声尖锐、凄厉、完全不似人间应有的声音骤然爆发!
那声音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钻进了骨髓深处,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悲怆与苍凉,又蕴含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冰冷坚硬的力量感。像是一头被囚禁万年的凶兽在濒死之际发出的最后咆哮,又像是古老战场上,号令千军的最后一道骨令。
声音形成的无形音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猛地向四面八方炸开!
“嗡——”
整个狭窄的岩缝剧烈地颤抖起来!头顶的岩壁簌簌落下灰尘和细小的碎石,砸在白泽头上、肩上。他怀里的冰棺也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表面的裂痕似乎又细微地延伸了一丝!
“瑶光!”白泽心脏骤停,下意识地抱紧了冰棺。
外面,原本零星的石块滚落声瞬间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仿佛连风都被这声骨哨惊得停止了流动。紧接着,一阵混乱而惊恐的呼喊由远及近,又迅速远去:
“什么声音?!”
“地龙翻身了?快退!”
“有古怪!撤!先撤出去!”
追兵被惊退了!骨哨的怪响,竟意外地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白泽还未来得及庆幸,更令人心悸的变化发生了。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震动,而是开始了剧烈的起伏!如同沉睡的巨兽在翻身。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肺腑深处的轰鸣,贴着地面滚滚而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正从地底深处狂暴地向上拱起!
“轰隆!!!”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白泽藏身的狭窄岩缝前方,坚硬的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巨大的岩石块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直接掀飞、抛向高空,又轰然砸落,激起漫天尘土!
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赫然出现在眼前!坑洞边缘犬牙交错,弥漫着浓烈的土腥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岩石被强行撕裂的冰冷气息。
烟尘弥漫中,三个庞大、沉重、轮廓模糊的影子,缓缓地从那新生的、冒着寒气的地穴深处升了起来。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动的战鼓,每一步落下,都让整个地面为之震颤,也狠狠敲在白泽的心脏上。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渺小的身影彻底吞没。
尘埃渐渐散落,露出了三个巨物的真容。
那是三尊石像。
它们的身躯完全由一种深灰色的、布满天然孔窍的粗糙岩石构成,仿佛直接从山体中剥离出来,带着大地最原始、最蛮荒的力量感。每一尊都超过一丈高,体态魁梧雄壮得令人窒息。它们的造型古朴而怪异,没有清晰的五官,只在头部的位置,有两个凹陷的深坑,代替了眼睛。
此刻,那三个深陷的眼窝中,正燃烧着两点熔金般的光斑!
那光芒并非火焰,却比火焰更凝练、更灼目,带着一种俯瞰万古、洞悉幽冥的冰冷威严。熔金光斑在深陷的眼窝里缓缓转动,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强行点亮。
三尊石像的动作有些滞涩,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沉睡太久,身躯已然僵硬。它们缓缓转动着沉重的头颅,那燃烧着熔金光芒的“视线”,最终,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岩缝中,那个紧抱着冰棺、浑身狼狈不堪的渺小身影身上。
无形的压力瞬间攀升到!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白泽感觉自己像被三座大山锁定,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停止了流动。他死死咬住牙关,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强迫自己站直,昂起头,毫不退缩地迎上那三对熔金之瞳。
恐惧吗?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被逼到绝境后的悍勇。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散发着清辉的螭纹玉佩,玉佩边缘那枚小小的骨哨,似乎还残留着他吹奏时的气息。
三尊石像沉默着,如同三块亘古存在的顽石。只有眼窝中那熔金的光斑在无声地燃烧、旋转。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纪元般漫长。
终于,那居中最高大的石像,缓缓地抬起了它由整块巨石构成的手臂。动作僵硬而沉重,带起沉闷的风声。它没有指向白泽,而是用那巨大粗糙的石指,指向了他手中紧握的那块玉佩!
准确地说,是指向了玉佩上那古老神秘的寒氏螭纹!
下一刻,三尊石像如同接到了无声的号令,庞大沉重的身躯轰然动作!
它们没有前冲,没有攻击,而是如同三座移动的小山,以一种沉重到让大地呻吟的姿态,朝着白泽所在的位置,轰然迈步!
“轰!轰!轰!”
每一步都地动山摇。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狭窄的岩缝入口,将白泽和他怀中的冰棺完全覆盖!
白泽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哪怕只能徒劳地挣扎一下!冰棺中的魂力也猛地一颤,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性攻击并未到来。
三尊庞大的石像,在距离岩缝入口仅剩三步之遥时,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紧接着,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它们那沉重如山的岩石身躯,竟然对着岩缝中渺小的白泽,轰然弯曲!
巨大的膝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砸得地面龟裂下沉!庞大的岩石身躯前倾,那燃烧着熔金光斑的“头颅”,深深地低垂下去,直至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一个动作,古老、笨拙、却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岁月的、无可置疑的臣服与敬畏!
“奉…主…令…”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白泽的脑海中炸开!那声音极其艰涩、滞重,像是两块巨大的顽石在相互摩擦、挤压,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岩石崩裂般的粗粝感,充满了岁月的尘埃与沉重。
“…守…龙脉…三…百…年…”
“咚!”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三颗巨大的岩石头颅,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完成了这古老而震撼的跪拜之礼!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地面都为之颤抖。烟尘弥漫。
白泽僵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他怀里紧紧抱着冰冷的玄冰棺,后背抵着嶙峋的岩壁,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如同惊雷般炸响的三个字在疯狂回荡:
“奉主令…守龙脉三百年…”
主令?谁是主?守龙脉?什么龙脉?三百年?!
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开水,在他脑海中剧烈翻滚、冲撞。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中那块依旧散发着温润清辉的玉佩。螭龙盘踞,血沁如焰。
是它!是这块玉佩!是玉佩上的寒氏螭纹!是吹响骨哨的自己!它们跪拜的是…这个身份?这个他早已被剥夺、甚至自己都茫然不知的身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盯向那三尊依旧保持着跪拜姿态的巨大石傀。视线精准地捕捉到它们深陷眼窝中,那两点如同熔化的黄金般、缓慢流转燃烧的光斑。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
那熔金的光斑…那光芒…那流转的形态…
白泽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那光斑…竟与他此刻因极度震惊和体内力量本能涌动而变得灼热的双瞳深处,隐隐浮现的金芒…如出一辙!
不是相似,是…同源!
仿佛是同一种力量,跨越了漫长的时间长河,在此刻,以不同的载体,遥相呼应!
玉佩的清辉无声地流淌,将他眼底那抹因震惊而闪现的金芒映照得更加清晰。石傀眼窝中熔金的光斑,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分,光芒也微微炽盛。
这无声的呼应,比石傀的跪拜更让白泽心神剧震!一股混杂着惊骇、茫然、探寻和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归属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你们…”白泽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奉谁的令?守的是什么龙脉?三百年…又是从何时算起?”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敲在他自己紧绷的心弦上。
三尊石傀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巨大的岩石头颅低垂着,如同三座沉默的山丘。没有回答。只有那熔金的光斑在眼窝深处静静燃烧,如同凝固的火焰,映照着亘古的忠诚与等待。
白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不能停在这里,追兵随时可能返回。这三尊石傀,是意外之喜,也可能是无法掌控的变数。他必须弄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冰棺,从狭窄的岩缝中走了出来。踏足在那片被石傀巨力撕裂、一片狼藉的土地上,脚下是翻涌出的、带着浓烈土腥和岩石冰冷气息的泥土。他一步步,朝着那跪在巨大坑洞边缘的三尊庞然大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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