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终章预告函(1/2)
九星环绕,冰棺悬空。乳白色的星穹浓汤蒸汽在宇宙真空中无声翻滚,散发出温暖磅礴的生命芬芳。小龙崽四仰八叉地躺在瑶光膝头,圆滚滚的小肚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细密的青金色鳞片在星辉蒸汽的滋养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时不时还咂咂嘴,嘟囔一句含糊不清的“辣…不够…差评…”,显然在梦里还在点评“伙食”。
瑶光指尖轻轻拂过小龙崽头顶的软鳞,清冷的魂体沐浴在蒸汽中,莹润如玉,流转着淡淡的月华宝光。她微微侧头,看向身旁负手而立的玄袍身影。白泽的目光穿透蒸腾的星辉,落在下方人间那片新生的、被星尘稻苗点点荧光点缀的田野上,深邃的眼眸中映照着希望的光,也沉淀着挥之不去的冰寒。
寒渊边缘,新垦的沃土在星夜下如同破碎的棋盘,又被无数顽强破土的嫩绿荧光温柔缝合。白日里阿宝埋下青蚨铜钱的那一小块土地,此刻正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内敛的温润青芒。那枚破土而出的、形似未展鸟羽的奇异嫩芽,在九辣星温暖场域的滋养下,又悄然拔高了一丝。嫩芽纤细的茎秆上,那些天然铭刻的、细微玄奥的纹路,正随着星光的流转,缓慢地勾勒、变幻着,构成一幅微缩而繁复的星轨图案雏形。这图案,与冰棺下方那轮清泉化生的明月内部流淌的清辉轨迹,竟隐隐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债…算是还清了?”瑶光的声音很轻,如同星尘飘落,打破了两人间的静谧。她指的,是那纠缠万载、几乎倾覆三界的魔神之劫。
白泽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几缕乳白色的星穹蒸汽如同温顺的游鱼,缠绕上他的指尖,带来温暖熨帖的触感。他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净化之力,那是众生愿力、净世青焰、冰棺清泉与星辰伟力共同烹煮出的“救赎浓汤”。
“利息…还在滚。”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冷冽。目光掠过下方那株奇异的青蚨幼苗,又扫过明月深处几道尚未完全弥合的、残留着幽冥气息的细微裂痕。“有些账,本金还了,利息…却会利滚利,直到拖垮一切。”
瑶光默然。她明白白泽的意思。魔神虽被众生合力“补天”封印,但那源自初代寒氏赖账灭口、沉淀了亿万载的怨毒本源,并未彻底消散。它如同潜伏在深渊的毒蛇,随时可能借着任何一丝缝隙,卷土重来,索要那永远偿还不清的“复利”。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刺骨阴寒的震颤,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温暖的星穹蒸汽,精准地传递到冰棺之上!
这震颤并非来自下方明月,也非来自星海深处,而是…来自冰棺内部!
白泽和瑶光的目光瞬间同时投向冰棺中心。那里,由清泉泉眼所化的、散发着皎洁月华的明月核心,平静流淌的清辉光流,骤然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涟漪中心,一点漆黑如墨的痕迹,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无声无息地晕染开来!
那黑痕极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纯粹的、冰冷的死寂与不祥!它出现的刹那,冰棺周围温暖磅礴的星穹蒸汽都似乎凝滞了一瞬,连下方沉睡的小龙崽都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子。
白泽瞳孔骤缩!他认得这气息!与撕裂月影送来幽冥帖、试图污染稻田的污秽同源!是那幽冥意志更深沉、更本源的投射!
“泉眼…”瑶光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凝重。冰棺清泉是生命与净化的核心,更是连接三界水脉的枢纽。幽冥之力竟能直接污染泉眼投影?这意味着什么?
未等他们做出反应,那点晕染开的墨痕,如同活物般扭曲、拉伸,瞬间化作一道细长、扭曲、边缘闪烁着暗紫色幽光的裂痕!裂痕贯穿了流淌的月华清辉,如同一道丑陋的伤疤,刻印在明月核心!
嗤——
一缕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灰黑色气息,如同毒蛇吐信,从那裂痕中悄然渗出。
那气息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作呕的熟悉感——冰冷、寡淡、带着一丝陈腐谷物气味和深入骨髓的卑微感。
是那碗冷粥的气息!昆仑奴时期,象征着他被彻底践踏尊严、如同野狗般舔舐的、混着泥浆的灵粥残渣的味道!
这味道,曾在星尘中被他捕捉,曾在幽冥帖的威胁下被勾起,此刻,竟直接从被污染的泉眼裂痕中渗出!它不再仅仅是记忆的烙印,而是幽冥意志用来污染希望、勾起绝望的毒饵!
白泽的眼神瞬间冰封!玄袍无风自动,周身魔焰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焚世的暴戾意志几乎要破体而出!这气息,是刻在他灵魂最深处的耻辱烙印!是幽冥用来撕开他心防最恶毒的武器!
“冷静!”瑶光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瞬间灌入白泽翻腾的识海。她一只手按在白泽紧绷的手臂上,魂力带着月华的清冷与安抚,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引动冰棺本身的净化之力,一道凝练的月华清辉如同利剑,瞬间斩向那道渗出的灰黑气息!
嗤!
月华清辉精准地斩中那缕气息,将其瞬间蒸发、净化。但那道扭曲的裂痕,依旧顽固地存在于明月核心,如同一个狰狞的冷笑。
冰棺之内,短暂的死寂。只有那道裂痕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白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与屈辱感,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死死锁定那道裂痕。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预告。
人间,寒渊边缘。
夜色温柔,星尘稻苗的点点荧光在田野间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海,与天穹之上那口蒸腾运转的“魔尊火锅”交相辉映,驱散了长久以来的绝望,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希望。
远离喧闹人群的角落,一座由废弃石料和枯木草草搭建的简陋粥棚悄然支起。棚子很小,仅能容纳一两人,灶膛里的火苗舔舐着一口豁了边的破铁锅,锅里翻滚着稀薄的、几乎看不到米粒的野菜糊糊,散发出微弱的食物气息。
白惊鸿坐在棚外一块冰冷的石头上,褪去了昔日昆仑少主的华服,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曾经一丝不苟的墨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散落的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俊美却难掩疲惫的眉眼。他指间,无意识地捻动着半枚温润的青蚨铜钱——那是债清缘续的象征,也是他此刻与过去、与这方天地唯一的、微妙的联系。
他低着头,看着掌心那半枚铜钱,光滑的铜面映着跳跃的灶火,也映着他眼中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疲惫与一丝…茫然。从高高在上的仙盟傀儡,到斩断枷锁的叛徒,再到背负罪孽、试图融入这尘埃众生的“赎罪者”,身份的剧烈转换带来的撕裂感,远非力量可以弥合。他看着远处田埂边守着稻苗沉睡的孩童,看着那些捧着破碗、眼中终于有了光的难民,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
“粥…快好了。”一个略显僵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白惊鸿抬起头。一个身形敦实、动作略显笨拙的“人”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相对而言)的野菜糊糊,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那“人”全身由灰白色的岩石构成,关节处还带着明显的棱角,正是那个曾跳入铸炉、以残躯补天的战斗石傀!它被白泽以星尘稻海的生命力与众生愿力重塑,虽然灵智依旧懵懂,动作僵硬,但那双由纯净星尘点亮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孺慕与笨拙的关切。
它胸前,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净”字,正是当年孩童们教它写下的,如今成了它新生的印记。
“爹…吃…”石傀(或者说石婴)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岩石面容显得柔和些,但效果只是让嘴角的石头线条更加僵硬。它执着地将碗递到白惊鸿面前,碗里的糊糊因为它的笨拙而晃荡着,溅出几点在它粗糙的石手上,瞬间被吸收,留下深色的湿痕。
爹…
这个称呼,依旧让白惊鸿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看着石婴那笨拙却无比真挚的模样,看着它胸前那个承载着太多牺牲与希望的“净”字,再想起当年在魔潮中,那个被他下意识护在身后、如今已长大、正带领其他孩童照料稻田的少年(正是当年被他救下的幼童之一)…一种混杂着酸涩、荒谬、以及一丝微弱暖意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沉默地接过那碗粗糙的糊糊,指尖触碰到石婴冰冷的石手。没有道谢,只是低下头,用一根枯枝做成的简陋筷子,搅动着碗里稀薄的糊糊。
就在这时——
嗡!
他指间捻动的那半枚青蚨铜钱,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那震颤并非寻常的抖动,而是带着一种高频的、刺耳的嗡鸣,仿佛濒临破碎的哀鸣!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怨毒与贪婪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铜钱的震颤,狠狠扎入他的识海!
“呃!”白惊鸿闷哼一声,手中的破碗差点脱手!碗里的糊糊泼洒出来,溅在他洗得发白的衣襟上,留下污浊的痕迹。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试图压制那铜钱疯狂的震颤和脑海中翻腾的冰冷恶意!
“爹?”石婴吓了一跳,岩石身躯僵硬地向前一步,笨拙地想要扶住他,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焦急地发出单调的音节。
白惊鸿没有理会石婴的呼唤。他死死盯着指间那枚疯狂震颤、边缘甚至开始泛起诡异暗紫色纹路的铜钱,眼神锐利如刀,试图穿透那冰冷的怨毒,看清其来源。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对抗这突如其来的侵蚀时——
咻!
一道惨白的光,如同从九幽最深处射出的骨箭,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穿透了温暖的星夜,精准无比地出现在白惊鸿面前!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张薄如蝉翼、却散发着无尽幽冥寒气的帖子!
帖子通体死寂的惨白,边缘燃烧着幽绿的磷火,与之前撕裂月影送来“聘礼”血书的幽冥帖如出一辙!它悬浮在白惊鸿眼前,上面没有复杂的纹饰,只有一行浓稠如血、仿佛用无尽怨魂书写的扭曲大字,每一个笔画都透着刺骨的恶意与嘲弄:
“魔门余孽未清…寒渊重逢…索利!”
“索利”二字,如同淬毒的钩子,狠狠撕扯着白惊鸿的神经!这不再是索要“聘礼”,而是赤裸裸地追讨那永远偿还不清的“利息”!是幽冥意志对他这个“前傀儡”、对寒氏血脉、对整个“赖账”因果链的终极嘲弄与追索!
帖子出现的刹那,白惊鸿指间那半枚青蚨铜钱的震颤达到了顶峰!嗡鸣声尖锐刺耳,暗紫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钱身上蔓延!更有一股阴冷污秽的气息,试图顺着铜钱与他的联系,疯狂侵蚀他的神魂!
“滚!”白惊鸿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厉芒!那并非恐惧,而是被彻底激怒的、属于昔日昆仑少主的骄傲与属于如今赎罪者的决绝!他不再试图压制铜钱的震颤,反而猛地将全身力量(包括那半身由噬心蛊转化而来的、带着守护意志的浊气)尽数灌注于指间!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半枚疯狂震颤、被幽冥气息侵蚀的青蚨铜钱,竟被他硬生生捏碎在掌心!
铜钱碎裂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青蚨灵性、白惊鸿自身浊气、以及被强行撕裂的幽冥侵蚀力的混乱能量猛地爆发开来!形成一股小型的能量风暴,将那张悬浮的幽冥血帖冲击得剧烈摇晃,边缘的磷火明灭不定!
“寒渊重逢?”白惊鸿摊开手掌,任由碎裂的铜钱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沾染着点点暗紫色的污秽和属于他自己的、带着守护意志的浊气。他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再无一丝茫然与疲惫,只剩下冰冷的嘲弄与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他盯着那张摇晃的幽冥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寒渊的夜风,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森然:
“好。这顿‘利滚利’的断头饭…”
“本少主…亲自去收!”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被他捏碎的铜钱粉末并未消散,反而在幽冥帖的磷火和他自身浊气的牵引下,化作一缕缕细微的、混杂着青、紫、灰三色的流光,如同有生命的尘埃,悄然没入脚下的大地,消失不见。
石婴呆呆地看着他,岩石身躯僵硬,胸前的“净”字微微闪烁。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它能感受到“爹”身上那股决绝而冰冷的气息,让它本能地感到不安。
而白惊鸿的目光,却已越过那张依旧悬浮、散发着恶意的幽冥帖,投向了冰棺悬停的星穹深处。他知道,这张帖子,绝不仅仅是给他的。
星穹之上,冰棺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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