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直播拆仙骨(2/2)

“瑶光,”他的意念如同最轻柔的风拂过冰面,“准备好了么?”

冰棺之内,那沉睡的绝美女子并未睁眼,但一道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魂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疲惫,如同冰珠落玉盘,回应了他:“嗯。通道……已维持。但……别太久……我……”

“放心。”白泽的意念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很快。”

就在仙盟水军那淡金色的“权威”弹幕即将彻底掌控舆论高地,无数普通修士被震慑得噤若寒蝉之际,水镜上的影像画面,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化!

那覆盖着丑陋马赛克的剜骨影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实时映照的画面!

画面似乎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空间却异常宽敞的洞窟之内。洞壁粗糙,地面凹凸不平,弥漫着一种潮湿的、带着泥土和淡淡草药混合的气息。画面的正中央,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场景,而是一群……孩子。

一群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的孩子。他们挤在一起,脸上混杂着懵懂、不安、好奇和一丝本能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小兽,怯生生地面对着水镜的方向——或者说,面对着此刻通过玉简灵网,正在注视着他们的整个修真界的目光。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出乎意料的画面转换,让整个玉简灵网的弹幕瞬间陷入了死寂。那铺天盖地的淡金色辟谣弹幕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一息。

紧接着,是比刚才更加汹涌的爆炸!

“卧槽?什么情况?换台了?”

“孩子?哪来的孩子?魔尊大人这是要……现场拍卖人口??”

“楼上闭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些孩子……不太对劲!”

“脸色好差……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难民?”

“等等!快看!他们脖子上!那是什么?!”

无数条弹幕瞬间聚焦到了画面中这些孩童的脖颈后方。那里,在破旧衣领的遮掩下,隐约可见一个极其特殊的烙印!

烙印的图案,扭曲、诡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感——赫然与之前那段剜骨影像背景角落里,被白泽用金色光圈标注出的那个模糊图案,如出一辙!只是此刻在孩子们颈后,这烙印更加清晰,带着一种深入皮肉的暗红色泽,如同某种活物的印记!

“天啊!那个图案!跟之前影像背景里圈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嘶……这烙印……看着就邪门!像虫子又像符咒……”

“这些孩子是什么人?他们颈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仙盟呢?昆仑白氏呢?出来解释一下啊!这烙印是什么鬼东西?!”

“魔尊大人……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惊疑、恐惧、愤怒、质问……无数情绪在弹幕中疯狂翻滚。仙盟水军那淡金色的弹幕试图再次刷屏控场,但这一次,收效甚微。这突然出现的、带着诡异烙印的孩童群像,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破了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泡沫。

就在这时,画面中,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穿着最小号破衣服的小男孩,似乎被同伴推搡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前踉跄了几步,正好靠近了水镜映照的核心区域。他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小脸上满是委屈和害怕。

他仰着小脑袋,努力地踮起脚尖,伸出脏兮兮、带着细小伤痕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水镜——仿佛隔着无形的屏障,指向了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人。

奶声奶气、带着浓重哭腔的童音,清晰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水镜,响彻在每一个观看者的耳边:

“坏……坏人……抢哥哥……”

“哥哥的……骨头……被他们……抢走了……呜……”

稚嫩的、破碎的控诉,如同平地惊雷!

整个玉简灵网,彻底死寂!

所有的弹幕,无论金色、白色、还是淡金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水镜之上,只剩下一片纯粹的空白,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湖面。仿佛整个修真界的神识,都在这一刻被这稚子泣血的指控,惊得魂飞魄散,无法言语!

紧接着,是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汹涌、都要愤怒的滔天巨浪!

“啊啊啊啊啊——!!!”

“骨头?!抢哥哥的骨头?!!!”

“是那些孩子!是那些颈后有烙印的孩子!”

“我懂了!全懂了!那影像!那马赛克底下!是剜骨!是白惊鸿在剜那个少年的仙骨!那个少年,是这些孩子的哥哥!”

“那烙印!是标记!是昆仑白氏干的!是他们干的!”

“畜生!一群披着仙皮的畜生!连孩子的骨头都不放过!”

“仙盟!昆仑白氏!滚出来!给个解释!”

“焚天魔尊!杀!杀光这群伪君子!为这些孩子报仇!”

弹幕不再是文字,而是化作了无数咆哮的、燃烧的、泣血的怒焰!彻底淹没了水镜!

与此同时,昆仑墟深处,某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灵气氤氲如仙境般的华丽宫殿内。

“啪嚓!”

一只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价值连城的茶杯,被狠狠摔碎在光可鉴人的寒玉地板上,温热的灵茶和玉屑四溅。

白惊鸿猛地从铺着雪白灵兽皮毛的宽大宝座上站起身!他那一向如冠玉般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死死盯着前方一面巨大的、正同步播放着玉简灵网直播画面的水镜。

画面中,那个踮着脚、含着泪、指着屏幕控诉“坏人抢哥哥骨头”的小男孩,还有他颈后那清晰无比的、带着邪异感的螭纹烙印,像两道最恶毒的诅咒,狠狠钉入了白惊鸿的眼中!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几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那些……那些‘耗材’……明明都处理干净了……怎么会……怎么会还有……”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慌、暴怒和被戳穿隐秘的极致羞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然而,比这刺痛更尖锐的,是来自他华美云袖深处!

“嘶——!”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骤然从他袖中传出!仿佛是什么活物在极致的痛苦和狂躁中被惊醒!

白惊鸿脸色骤变!他猛地低头,想要压制,却已经迟了!

“噗!”

一道细小的、带着暗紫色泽的、如同蝎尾般的诡异黑影,猛地刺破了他价值不菲的云锦袖口,闪电般探出,又猛地缩回!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呃!”白惊鸿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一颤!一股钻心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冷麻痹感,瞬间从被刺中的手腕处蔓延开来!他强行运转仙元压制,额角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更是变得苍白如纸!

是噬心蛊!

这寄宿在他体内、平日里如同沉睡毒蛇般蛰伏、带给他力量也带给他无尽痛苦的蛊虫,竟在目睹那孩童颈后烙印的瞬间,因他心神剧烈震荡而失控反噬!

水镜之上,那由无数愤怒弹幕组成的滔天怒焰仍在熊熊燃烧,如同焚世的业火,映照着白惊鸿那张因剧痛和恐慌而扭曲的俊脸。

洞府之内。

白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间,精准地“看”到了昆仑云顶仙宫中,白惊鸿那瞬间的失态与袖口一闪而逝的异动。

他缓缓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如同将积压了十年的冰寒缓缓吐出。

“看见了吗?”他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刀锋,划过识海,“他们慌了。”

“哈哈哈!爽!痛快!”万劫的狂笑震得白泽识海嗡嗡作响,充满了报复性的快意,“那伪君子!那蛆虫!被自己养的蛊咬了!活该!报应!白泽小子,干得漂亮!这巴掌,抽得响!”

白泽没有理会万劫的喧嚣。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水镜。那上面,愤怒的浪潮依旧汹涌澎湃,无数弹幕在声讨,在质问,在咆哮。那个哭泣小男孩的身影,那个颈后的烙印,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了所有观看着的心里。

他抬起手,指尖那缕细若游丝的魔气再次凝聚。这一次,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煽动的口号。只有一行简简单单、却重逾千钧的文字,带着冰冷而坚定的力量,出现在水镜中央,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诸位的差评,本座收下了。】

【这债,昆仑白氏,该还了。】

水镜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归于平静,只剩下粗糙的石壁和几块昏黄的萤石。洞府内,重归寂静。只有石杯中那早已冷透的茶水,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余味。

白泽缓缓闭上眼,将那滔天的弹幕怒潮、白惊鸿的惊骇失态、孩童颈后刺目的烙印……所有的一切,都沉入那无边的、淬炼了十年的冰寒恨火之中,静静等待下一次的喷薄。

冰棺之内,那沉睡的绝美女子,长长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一滴微不可查、却凝聚着万般情绪的冰凉泪珠,悄然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滴落在万载玄冰之上。

那滴泪,带着一丝终于看到曙光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