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又一年(1/2)

腊月里的风,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天色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长生铺子里却难得有些热气。

灶上炖着一锅肉,咕嘟咕嘟地响,白蒙蒙的水汽顶得锅盖轻微作响,肉香味混着柴火味,一点点驱散着屋里的阴冷。

李长生瘫在柜台后的旧椅子里,身上裹了件厚实些的棉袍,脚边放着个半旧不新的暖炉。

他眯着眼,像是打盹,手指却无意识地敲着椅子扶手,节奏有些乱。

默笙端着一碗刚沏好的热茶走过来,脚步很轻。

她把茶碗放在李长生手边的小几上,热气袅袅升起。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放在李长生僵硬的小腿上,不轻不重地捏着。

李长生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鼻子里哼出一股气。

“嗯……还算有点眼色。”

他端起茶碗,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

茶是便宜的粗茶,涩口,但滚烫。

他舒服地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任由那双手生涩却认真地替他缓解着腿脚的酸胀。

“比那个闷葫芦强,”

他嘟囔,目光扫过正在后院沉默劈柴的小饿,“三棍子打不出个屁。”

视线又移向空荡荡的门口,脸色沉了沉。

“更比那个不着家的死丫头强!屁颠屁颠跑去什么云州……伺候别人老娘倒挺上心!老子白养她这么多年!”

默笙低着头,手指没停。

她知道李长生不是真骂,那抱怨里藏着别的东西。

就像她偶尔半夜起来,会看到李长生独自坐在堂屋,对着窗外黑漆漆的街发呆,一坐就是很久。

云州。

秦山的老娘。

她听小饿比划着说过一点。

那个教无花功夫、最后死在京城的秦镖师,老家在云州,还有个生病的老娘。

无花走了快两个月了,说是去替秦山尽孝。

江无花走后没几天,王员外家库房又闹了次“鬼”,据说丢了不少压箱底的好银子,把王员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守着库房的家丁挨了好一顿毒打,年都没过安生。

镇上人当奇闻传了两天,也就淡了,这世道,谁家还没点糟心事。

院子里,劈柴声停了。

小饿撩开厚重的门帘进来,带进一股冷风。

他手里拎着个不小的包袱,放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额角带着点汗意,呼吸略重。

他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叠得整齐的新衣服。

料子不算顶好,但厚实,看着就暖和。

他先拿起一件深灰色的棉袍,递给李长生。

“恩公,过年了。”

李长生愣了一下,看着那件新袍子,又看看小饿,眉头习惯性地皱起:“又乱花钱!老子缺你这件衣服?赚几个铜板烧得你慌?”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接了过来,粗糙的手掌在厚实的棉布上摩挲了两下,又飞快地扔回桌上,像是嫌烫手。

小饿没说话,又拿起一件颜色稍鲜亮些的、小姑娘穿的棉袄,递给默笙。

默笙手足无措地看着那件新袄子,又看看小饿,最后看向李长生,不敢接。

“拿着吧。”

小饿声音低沉,“都有。”

李长生哼了一声:“给你就拿着,愣着干什么?”

默笙这才小心翼翼接过来,抱在怀里。

新棉袄软乎乎的,带着一股好闻的皂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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