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求长生(1/2)

江北的街巷,有了点人烟气。

不再是三年前那种死寂里裹着绝望的味道。

路边的粥棚前排着队,虽然粥还是稀,但至少锅底能见到米粒了。

几个半大孩子追着一只野狗跑过,溅起泥水,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笑声刺耳,却又让江无花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瞬。

她独自走在刚清理过的青石路上。

身上是普通的棉布衣裙,脸上那道疤用额前碎发稍稍遮掩。

这三年,她很少这样走在光天化日下。

脚下这片土地,是她用刀、用血、用无数条人命换来的。

地主乡绅的头颅挂过城楼,为富不仁的商贾家产抄没充公,漕帮的据点拔掉一个又一个。

齐天盟的规矩立得很硬,偷抢拐骗者死,欺压良善者死,违令不遵者死。

杀的人多了,血流得多了,这江北,竟真的被她杀出了一点畸形的“秩序”和“活路”。

可她心里清楚,这平静水面下,暗流汹涌。

慕容家的物资和情报时断时续,像吊着命的参汤。

张启明那边催促与戎狄接触的信,像催命符一样压在她心头。

盟内,新加入的人员鱼龙混杂,几个仅有的玄阶高手各有心思,周镖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看她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她走进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两年前,她开始沾酒。

起初是为了镇痛,缓解身上旧伤新痕带来的、无休无止的隐痛。

后来发现,那辛辣的液体烧过喉咙,能暂时麻痹脑子里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还有不得不做的抉择。

她需要这片刻的混沌。

酒馆里光线昏暗,人不多。

她要了一壶最烈的烧刀子,拣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自斟自饮,动作有些猛,酒液顺着嘴角滑下,她也懒得去擦。

隔壁桌坐着一个男人,青布袍,红葫芦,面前只一碟茴香豆,喝的却是与她这粗糙烧刀子截然不同的、香气清冽的江南黄酒。

那男人喝酒的姿态很怪,小口抿着,眼睛微眯,像是品味着什么绝世珍馐,与这破旧酒馆格格不入。

江无花没在意,继续灌自己的酒。

酒入愁肠,化作一股躁动不安的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

“酒非善物,慢饮或可品其味,猛灌徒伤其身。”

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江无花动作一顿,抬起有些迷蒙的眼,看向隔壁桌。

那男人也正看着她,眼神清亮,没有丝毫醉意,也没有寻常男人看她时或畏惧或贪婪的神色。

“喝酒图个痛快,哪来那么多讲究。”江无花语气生硬,带着防备。

那男人也不恼,拿起自己的酒壶晃了晃:

“不一样的酒,有不一样的喝法。就像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活法。你这喝法,像跟酒有仇。”

江无花嗤笑一声:“仇?这世道,跟谁没仇?”

男人闻言,倒是点了点头:“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却推了过来,“尝尝这个?江南的‘女儿红’,埋了十几年,劲儿缓,回味长。”

江无花看着那杯澄澈的琥珀色液体,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抿了一口。

酒液绵软,带着一股独特的醇香,确实与她常喝的烈酒不同。

“如何?”男人问。

“……还行。”

江无花放下杯子,没再多说,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丝。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张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起初只说酒,说各地的酒水差异,说酿酒的门道。

那男人似乎对酒极为了解,言谈间引经据典,却又通俗易懂。

江无花虽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词,但也能听出些趣味。

后来,话题不知怎的,扯到了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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