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物是人非(1/2)
冷云舒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日头有些晃眼,照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
那东西用一块脏污的布裹着。
布被浸透了,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边缘一滴、一滴砸在石板路上,留下断续的痕迹。
布没有裹严实,露出一绺花白的、沾着血痂的头发。
街上的行人远远看见他,像见了鬼,猛地刹住脚步,贴着墙根溜走。
小贩忘了吆喝,孩童的哭闹被大人死死捂住。
无数道目光,惊恐的,畏惧的,麻木的,钉在他身上,又在他看过去时惊慌地移开。
他不在乎。
他走得很慢,脚步有些沉,靴底黏糊糊的,每抬一下都仿佛能听见血丝拉扯的声音。
不是他的血。
是张启明的。
那个名字在他心里滚了四年,带着蚀骨的恨意,烧得他日夜难安。
现在,这颗头颅就在他手里,轻飘飘的,又沉甸甸的。
三天。
他在那个潮湿肮脏的窝棚里,待了整整三天。
张启明一开始还试图摆出首辅的架子,色厉内荏地呵斥,用模糊的旧情哀求。
很快,哀求变成了惨叫。
冷云舒找来锈蚀的钳子,一根一根,拔掉他的指甲。
十指连心,张启明的嚎叫像被掐住脖子的野狗。
他看着那曾经执笔批阅奏章、翻云覆雨的手指,变得血肉模糊,心里涌起一股近乎恶心的快意。
他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剥开张启明背上的皮肤,一片,又一片。
老人枯瘦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屎尿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凌迟。
他记得书上说,要割三千六百刀。
他没数,只是一刀一刀地划下去,看着鲜红的肉翻卷起来,看着血像小溪流下。
张启明的叫声渐渐弱下去,变成断续的呻吟,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和痛苦。
断指。
挖眼。
他能想到的所有酷刑,都在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老人身上试了一遍。
张启明叫了三天,求了三天,咒骂了三天,最后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和微弱的气流。
冷云舒看着,听着。
心里的那团火,烧得噼啪作响,灼得他自己五脏六腑都疼。
可当张启明彻底断气,身体慢慢变冷,那团火,好像……
并没有熄灭。
只是烧掉了一些东西,留下更大一片空洞的灰烬。
怒火?
好像散了一丝。
就一丝。
他扯下那块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料,包裹住那颗面目全非、只剩下几个血窟窿的头颅,走出了窝棚。
现在,他提着它,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
这是他小时候跑过无数次的街道,去买糖人,去追纸鸢。
两旁的店铺有些换了招牌,有些还是老样子。
他拐进那条巷子。
巷子深处,就是冷府。
越走越近,脚步越沉。
终于,那扇熟悉的、曾经气派的朱漆大门出现在眼前。
只是如今,门上的漆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朽坏的木头。
门环不见了,只留下两个锈蚀的印子。门槛也塌了一半。
他站了很久,才伸出手,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破败的大门。
吱呀——
尘土簌簌落下。
门内,不是他记忆里庭院深深的景象。是一片焦黑的废墟。
假山倾颓,只剩下几块黢黑的石头
。亭台楼阁,只剩下几根倔强指向天空的焦木。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在风中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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