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面具（2/2）

冷小饿像往常一样早起，却发现灶台是冷的，屋里没有热饭的香气。

李长生罕见地没有瘫在柜台后，而是坐在堂屋的桌边，面前放着一碗早已凉透、一动未动的稀饭。

“恩公……无花呢？”

冷小饿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声音有些发紧。

李长生眼皮都没抬，声音沙哑：“走了。”

“走了？去哪了？”

冷小饿一愣，没明白。

“跟那姓秦的，闯江湖去了。”

李长生说得极其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轰隆一声！

像是一道惊雷在冷小饿脑子里炸开！

他瞬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瞳孔收缩。

走了？

跟秦山？

闯江湖？

那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的丫头？

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过后，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猛地窜了上来！

烧得他眼睛都红了！

他猛地冲到桌前，第一次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冒犯的眼神，死死瞪着李长生，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你……你让她走了？！你怎么能让她走？！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她会死的！她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李长生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冰冷，带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反了你了！”

“她是我闺女！没有我，她早他妈冻死在水里了！老子做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滚去干活！”

但此刻的冷小饿，像是被触及了逆鳞的困兽，完全忘记了平日的敬畏和顺从。

那压抑了太久的、对于这个收留他的“家”和那个总是叽叽喳喳的丫头的守护欲，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你是她爹！”

他嘶声吼道，声音撕裂，脸上的疤痕都因为激动而扭曲，“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吗？！就因为你是她爹？！你算什么爹！”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捅了出去！

李长生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他猛地站起身，太师椅被他带得向后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铺子！

冷小饿被那气势逼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依旧梗着脖子，赤红着眼睛，毫不退缩地瞪着李长生，大口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

四目相对。

一个冰冷如渊，一个愤怒如焰。

良久。

李长生眼中的冰冷和怒意，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

他没有动手，甚至没有再吼骂。

他只是缓缓地、重新坐回了椅子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目光投向窗外刚刚放亮的天空，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滚。”

冷小饿死死咬着牙，看着李长生那瞬间显得无比孤寂的侧影，胸口堵得发痛。

他最终什么也没再说，猛地转身，冲出了铺子，一拳狠狠砸在院子的土墙上！

尘土簌簌落下。

少年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低低地回荡。

铺子里，李长生依旧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桌上的稀饭，结起了一层灰白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