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成了伍长(1/2)

伤兵营里的气味总是混杂着脓血、汗臭和草药的苦涩。

冷云舒靠坐在发霉的草垫上,看着手里那张皱巴巴的信纸。

字迹丑得惊人,横撇竖捺都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劲儿,但他一眼就认出是谁写的。

“死了记得托梦,老子好去捡骨头……”

“屁的盛世,能活下来再说……”

信很短,每个字都硬邦邦的,像小石子砸在心口。

冷云舒盯着最后那句“屁的盛世,能活下来再说”,嘴角扯动了一下,想笑,却没笑出来,反而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他猛地抬起头,盯着帐篷顶上那个漏光的破洞,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逼了回去。

骨头还没让人捡去,暂时。

他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胸口那几个窟窿长出了粉嫩的新肉,一动还是扯着疼,但至少能下地走动了。

许是上次冲锋时那股不要命的狠劲被哪个上官瞥见了,又许是先锋营的人确实死得太多,缺个顶数的,他居然升了个伍长,手下管着四个刚补充进来的新兵蛋子。

伍长。

听起来像个官儿了。

可他知道,在这吃人的地方,官大官小,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先锋营的人,上次一仗几乎死绝了,坑都没挖,就地掩埋,新土还没踏实,又一批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新兵被塞了进来,穿着不合身的号衣,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挤在营地里。

明天,据说又要往前推。

推到哪儿,打谁,没人清楚。只知道战鼓一响,就得往前冲。

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人知道。

或许就像李长生信里说的,这“盛世”就是个屁,能活过今天,再说明天的事。

他收起信,贴身放好。

旁边那把李长生寄来的长刀,他试过,看着不起眼,挥起来却异常顺手,刀刃砍在木桩上,入木三分,悄无声息。

是把好刀。比他之前那把强太多。

“冷头儿,”

一个新兵凑过来,脸上还带着稚气,声音发抖,“明天……明天真要上啊?”

冷云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

说别怕,死得快?

还是说跟着我,我保你不死?

都是放屁。

他只能拿起那把长刀,用一块破布,一遍遍地擦拭着灰扑扑的刀身。

动作缓慢,仿佛在擦什么稀世珍宝。

新兵看着他擦刀的手,那手上布满老茧和伤疤,沉默了一会儿,也默默坐回去,检查自己那杆生了锈的长矛。

……

同一片夜空下,白云镇却是一片死寂。

白天的“募捐”闹得人心惶惶,家家户户早早关了门,街上连条野狗都看不见。

江无花带着木根和石头,像三道鬼影,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

他们目标是镇中心的醉仙楼。

石头白天打听到,漕帮的刘堂主和胡县令,今晚又在楼里摆酒,据说还要叫几个勾栏的姑娘作陪。

“真要……去招惹他们?”

木根压低声音,喉咙发紧。

他见识过官差的棍棒,更听说过漕帮的凶名。

江无花没回头,目光紧盯着前方酒楼那两盏在风中摇晃的红灯笼。

“不招惹他们,他们就不会来招惹我们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冷意,“外滩的人,没招惹谁。”

木根不说话了。

想起外滩那片焦土和暗红的血迹,他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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