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蓟城三叠杀(1/2)

风雪依旧,只是换了战场。

居庸关的硝烟与血腥尚未散尽,冀州大军裹挟着破关的余威,如同一股黑色的怒潮,在风雪中滚滚北进。沿途的幽州小城、哨卡、烽燧,望风而降。大军所过之处,黑旗猎猎,铁蹄踏碎积雪,留下的是幽州军仓惶溃逃的狼藉和冀州兵锋不可阻挡的肃杀。

然而,越是靠近幽州的核心——蓟城,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便越是凝重。沿途的降兵口中,反复传递着一个令人不安的信息:公孙瓒亲率最精锐的白马义从主力,早已回防蓟城!那座古老的幽州州治,如同蜷缩在燕山南麓的一头受伤孤狼,正磨砺着最后的獠牙,准备进行困兽之斗。

蓟城,终于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不同于居庸关的险隘,这是一座依山傍水、城高池深的雄城。巨大的青灰色城墙在风雪中沉默矗立,如同连绵的山峦。城墙之上,垛口如林,旌旗密布。护城河宽阔,虽已冰封,但那层厚厚的冰盖下,暗流涌动,寒气刺骨。城门前吊桥高悬,巨大的包铁门扇紧闭,透着一股死寂的坚毅。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高高的城楼之上,一面巨大的“公孙”帅旗迎风狂舞,旗下,隐约可见一个身披白袍、按剑而立的身影,隔着风雪,依旧能感受到那鹰隼般锐利而决绝的目光。

公孙瓒!他真的在!带着他纵横北疆、令胡骑闻风丧胆的白马义从,回到了他的老巢!

冀州中军大纛之下,孙逊勒马,玄甲黑袍在风雪中纹丝不动。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刻刀,缓缓扫过蓟城那严整的防御体系。城墙上密集的守军身影、城垛后隐约可见的强弓硬弩、甚至城门后那沉默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瓮城轮廓,都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号:这将是一场硬仗,一场真正的血肉磨盘。

“主公,”林冲策马靠近,声音低沉,“城高池深,守备森严。公孙瓒亲临城头,士气未堕。强攻,恐伤亡惨重。”

“伤亡?”孙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自出冀北,便已无退路。公孙瓒欲在此与我决死,正合我意!”他猛地抬手,指向蓟城,“破城!就在今日!”

随着孙逊令旗挥动,庞大的冀州军阵开始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运转起来。

隆隆隆!

沉重的脚步声撼动着大地!索超的“铁壁营”如同移动的钢铁壁垒,缓缓压向蓟城南门正前方!巨大的橹盾(长条形巨盾)被层层竖起,紧密相连,组成一道几乎密不透风的钢铁墙壁!盾墙之后,是数排手持丈余长矛的重甲枪兵,矛尖森寒如林!再往后,是密集的强弓硬弩手,弓弦绷紧如满月,冰冷的箭簇斜指天空!整个阵型厚重、稳固、如同磐石,散发出不动如山的压迫感!这是第一叠!索超独眼圆睁,如同怒目金刚,屹立在阵前,声如洪钟:“铁壁如山!寸步不让!儿郎们,顶住!”

几乎在铁壁营布阵的同时,杨志的“骠骑营”如同两股灵活的黑色激流,沿着战场两翼迅速展开!他们并未集结冲锋,而是保持着松散而迅疾的队形,如同游弋的狼群,在蓟城守军弓弩射程的边缘地带高速移动!骑士们身披轻便的锁子甲,马鞍旁挂着特制的皮囊。这是第二叠!杨志面色冷峻,青面在风雪中更显肃杀,手中长刀斜指,无声地传递着命令。骠骑营的使命是游走、袭扰、随时准备扑向敌人阵型的薄弱环节!

而战场后方,花荣的“穿云箭营”早已占据了几处地势稍高的土坡。数百名精锐射手如同钉子般楔入雪地,手中的强弓劲弩稳稳指向蓟城城头。花荣俊朗的面容此刻冷峻如冰,眼神锐利如鹰隼,目光在城头攒动的人影和那些巨大的守城器械之间逡巡。这是第三叠!致命的远程压制!花荣的手指缓缓搭上弓弦,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

三叠杀阵!如同三把蓄势待发的利刃,锋芒直指蓟城!

城头之上,公孙瓒的白袍在风雪中鼓荡。他居高临下,将冀州军的布阵尽收眼底。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冰冷的、近乎疯狂的火焰。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呜——!

蓟城城头,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骤然响起,如同孤狼垂死的哀嚎,瞬间撕裂了风雪的呜咽!

下一刻,蓟城南门那巨大的包铁城门,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轰然洞开!

“白马!白马义从!出城了!”冀州军阵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如同白色的雪崩!如同决堤的洪流!一股纯粹由白色构成的死亡浪潮,从洞开的城门中狂涌而出!清一色的高头白马!清一色的银白轻甲!清一色的雪亮马刀!骑士伏低身体,人马合一,带着一往无前、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沿着宽阔的护城河冰面,直扑冀州军最前方的“铁壁营”钢铁壁垒!

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他竟然放弃了守城的优势,反而派出了最精锐的白马义从主力,主动出城,发动了决死冲锋!他要以幽州铁骑最锋利的獠牙,在野战中彻底凿穿、踏碎冀州军的阵脚!

“稳住——!”索超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虎,在铁壁营阵前炸响!面对那如同白色死亡风暴般席卷而来的骑兵洪流,他心中也涌起滔天巨浪,但独眼中只有决死的凶光!

轰隆隆隆——!

大地在数千铁蹄的践踏下剧烈颤抖!冰屑雪尘被狂暴的气流卷上天空!白马义从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眨眼间,那白色的浪潮已狠狠撞上了铁壁营的钢铁防线!

砰!砰!砰!砰!

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如同惊涛拍岸!巨大的橹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盾后的重甲枪兵用肩膀死死顶住盾牌,双脚深深陷入冻土,口鼻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溢出血丝!长矛借助盾牌的缝隙狠狠刺出,瞬间洞穿了前排白马的马腹和骑士的身体!人仰马翻!鲜血狂喷!

但白马义从的冲锋势能太恐怖了!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如同白色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地拍击着钢铁堤岸!铁壁营的防线如同被重锤不断轰击,开始剧烈地晃动!一些橹盾被撞得碎裂!盾阵被强行撕开了几道微小的口子!后续的白马骑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狂吼着试图从缺口涌入!

“顶住!长矛手!刺!”索超狂吼着,挥舞着开山巨斧,亲自冲到一处岌岌可危的缺口,巨斧横扫,将一名试图突入的白马骑士连人带马劈得倒飞出去!鲜血喷了他一脸!他如同浴血的战神,用身体和怒吼填补着防线的漏洞!

就在铁壁营承受着巨大压力、阵型被冲击得微微后凹、白马义从的冲锋势头稍稍受阻的瞬间!

战场两翼,如同鬼魅般游弋的杨志骠骑营,动了!

“抛——!”杨志冷酷的命令如同寒冰碎裂!

数百名高速移动的骠骑营骑士,在掠过战场侧翼的刹那,猛地从马鞍旁的皮囊中抓出一把把黑乎乎、沉甸甸的东西,用尽全力,朝着白马义从冲锋集群的两肋和后方,狠狠抛掷出去!

那不是箭矢,也不是石块!

是铁蒺藜!特制的、三棱带尖刺、无论怎么落地总有一尖朝上的——铁蒺藜!

哗啦啦啦——!

如同黑色的冰雹雨!无数铁蒺藜带着死亡的呼啸,密密麻麻地覆盖了白马义从冲锋路径的两侧和后方的冰面!

噗嗤!噗嗤!噗嗤!

恐怖的、利器刺入马蹄和马蹄踏中尖刺的声音瞬间响起!比钩镰枪更加阴毒!更加防不胜防!

“唏律律——!”战马凄厉的悲鸣再次响彻战场!冲锋中的白马义从队列侧翼和后方,瞬间人仰马翻!战马踩中尖刺,剧痛之下疯狂蹦跳、摔倒,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出!冲锋的阵型侧翼和后方,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和自相践踏!冲锋的势头被这来自侧翼的阴狠一击,硬生生地迟滞、搅乱!

“花荣——!”几乎在杨志骠骑营出手的同时,孙逊冰冷的声音穿透战场!

早已引弓待发的花荣,眼中寒芒爆射!手中强弓拉至满月!箭头稳稳锁定了白马义从冲锋集群后方,那些试图重整队形、再次发起冲击的后续梯队!

“穿云箭营!”花荣清越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覆盖——敌骑后阵!断其归路!放——!”

嗡——!

数百张强弓劲弩齐声怒啸!密集的箭矢撕裂长空,带着凄厉的尖啸,划出致命的抛物线,如同倾泻而下的钢铁洪流,狠狠砸向白马义从后阵那略显混乱、试图重新整队的区域!

噗噗噗噗!

箭雨无情地覆盖下来!皮甲在强弓硬弩面前如同纸糊!骑士惨叫着栽落马下!战马被射倒!原本就因铁蒺藜而混乱的后阵,瞬间被这精准的箭雨覆盖打得更加混乱不堪!冲锋的箭头被铁壁营死死顶住,两翼和后方被铁蒺藜和箭雨搅乱、切割!白马义从引以为傲的集群冲锋威力,在这“三叠杀阵”的连环打击下,如同陷入泥潭的巨兽,被死死地困在了阵前!

城头之上,公孙瓒看着自己最精锐的铁骑陷入苦战,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猛地一挥手!

“冲车!上!给我撞开那乌龟壳!”他嘶声怒吼。

吱嘎嘎——!

沉重的木轮碾压着冻土!几辆巨大的、前端包裹着厚重铁皮、如同攻城巨兽般的冲车,在无数幽州步卒的奋力推动下,从城门洞内缓缓驶出!目标直指索超铁壁营那已经出现裂痕的防线!

“鲁智深!”孙逊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哈哈哈!终于轮到洒家了!”一声如同炸雷般的狂笑响起!只见一道雄壮如山的黄色身影,倒拖着那柄沉重无比的水磨镔铁禅杖,如同发狂的金刚巨猿,从冀州军阵中猛地冲出!正是鲁智深!他根本不等命令,目标直指那几辆威胁最大的冲车!

“给洒家——碎!”

鲁智深狂奔而至,目标锁定最前方那辆冲车!他双臂肌肉虬结,如同钢浇铁铸,水磨禅杖被他抡圆了!带起一阵恐怖的恶风!杖头那沉重的月牙铲刃,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刺目的乌光!

轰——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沉重的禅杖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冲车最前端那厚厚的铁皮撞角上!精铁锻造的撞角,竟被这非人的恐怖力量砸得向内深深凹陷、扭曲变形!巨大的冲车猛地一震!推车的数十名幽州壮汉被这反震之力震得东倒西歪,口喷鲜血!

这还没完!

鲁智深须发戟张,怒目圆睁,胸腔如同风箱般猛地一鼓!一声蕴藏着无上佛门狮子吼功力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带着实质般的音波气浪,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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