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水寒涧，天机初现（1/2）

越是靠近黑水涧，周遭环境的变化便越是明显。

天空中的铅云仿佛凝固了一般，低低地压在河道上空。光线晦暗，明明是正午时分，却给人一种黄昏将尽的错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湿冷气息，这冷并非温度上的低，而是如同细密的阴冷针芒，试图钻入骨髓，侵蚀灵力。

赤水河的水色在此段已彻底改变。上游流淌下来的河水尚算清澈，但一进入黑水涧所在的大河湾区域，河水便迅速染上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墨黑色。这黑色并非浑浊，而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沉，水面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灰白色泡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腐烂水藻与硫磺混合的怪味。

两岸的草木近乎死绝，只剩下焦黑扭曲的枯枝败叶，一些嶙峋的怪石上，凝结着灰白色的霜状物。连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死寂一片，只有河水冲刷石岸发出的、显得格外粘稠迟缓的哗啦声。

“好重的死气……还有一股……怨念？”石猛紧了紧身上的皮甲，体表气血微微蒸腾，驱散着试图侵入的阴寒。他虽不修神魂，但武者的直觉让他对这类负面能量格外敏感。

宇文璇早已取出数件探测法器，罗盘指针疯狂摆动，最终死死指向河湾深处。“阴寒能量浓度是青鱼滩的十倍以上！灵力波动极其混乱，核心区……就在前方那片山涧入口！”他指向不远处。

那是一片因山体塌陷而形成的狭窄涧口，高约数十丈，两侧是乌黑色的陡峭崖壁，涧内光线更加昏暗，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黑色的河水从涧口汹涌而出，带着呜咽般的水声。

“敛息，缓进。”林尘低声道，率先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环境的顽石。石猛和宇文璇也各施手段，将气血与灵力波动压制到最低。

三人小心翼翼，踏着涧口外湿滑的黑色卵石滩，向内探去。

甫一进入山涧，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十度。阴寒的死气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灰色薄雾，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触碰到皮肤，立刻传来轻微的刺痛与麻木感。神识在此地也受到极大压制，探查范围被压缩到不足百丈。

涧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宽阔一些，但地形复杂。黑色的河水在涧底奔流，两侧是犬牙交错的黑色岩石，许多岩石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从中丝丝缕缕地渗出灰黑色的雾气。更深处，隐约可见河水分叉，形成数条大小不一的暗河或水潭。

宇文璇的探测罗盘到了这里几乎失效，指针乱转。他迅速换上一个特制的“阴气导向盘”，盘面中央镶嵌着一小块对阴性能量极度敏感的“寒魄玉”。这一次，玉芯散发出幽幽的蓝光，指向涧内左侧一条较为宽阔的岔道。

“死气源头在那边，而且……有强烈的能量汇聚与转化波动！”宇文璇传音道，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异。

沿着岔道前行，河水变浅，露出更多被黑色河水浸泡得发亮的河床岩石。死气愈发浓郁，甚至开始主动侵蚀三人的护体灵光，发出嗤嗤的细微声响。石猛不得不持续运转气血抵抗，宇文璇也激发了数张“阳炎护身符”，在体表形成一层澹澹的金红色光膜。

林尘则调动了一丝离火之精的本源气息，融入护体灵光中，至阳的灼热感将靠近的死气轻易驱散。他神识高度集中，不仅探查前方，更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脚下和两侧岩壁，寻找着类似青鱼滩那种“蚀脉引”的痕迹。

果然，前行不到百丈，在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湾岩壁上，他们发现了规模更大、更清晰的暗红色纹路。这些纹路不再隐蔽，而是如同血管脉络般在乌黑的岩壁上凸起、蔓延，覆盖了方圆数丈的区域，它们微微搏动着，仿佛在呼吸，每一次搏动，都从岩壁深处、从河水中抽取出一缕缕灰黑色的死气，以及一丝微弱的、被污染过的土黄色灵力（地脉灵气），然后沿着纹路，向上游方向输送。

而在这些脉络的中央，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半人高的不规则孔洞。孔洞边缘，暗红色纹路最为密集，如同旋涡的中心。浓稠得化不开的灰黑色死气，正从孔洞中源源不断地涌出，融入周围的死气雾霭之中。孔洞深处，隐隐传来低沉的、仿佛无数细碎声音汇聚而成的呜咽，扰人心神。

“这里……是一个‘蚀脉引’的‘排泄口’兼‘小型汇聚点’！”宇文璇声音发紧，“它将上游更大范围灵脉被侵蚀产生的死气和部分灵力引导至此，经过初步汇聚和……某种转化，再排放出来，污染这片水域。但看这排放量和浓度，它恐怕还不是最终的汇聚核心。”

林尘靠近那孔洞，神识谨慎地向内探去。洞内并非实心，而是曲折向下，似乎连接着地底深处的某个腔穴。他的神识刚深入不到十丈，一股冰冷、暴戾、充满恶意的意念猛地撞了上来！

“吼——！”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尖啸！充满了痛苦、怨毒与毁灭的欲望！

林尘闷哼一声，神识迅速收回，识海中命运清光摇曳，将那股侵入的恶意驱散。饶是如此，他也感到神魂一阵轻微刺痛。

“里面有东西！”林尘沉声道，“不是活物，更像是……大量死气、怨念、被污染的地脉灵力，在‘蚀脉引’的引导和某种外力催化下，聚合催生出的‘邪秽’！”

话音刚落，那孔洞中涌出的死气骤然加剧，并且迅速凝聚、扭曲！灰黑色的雾气翻滚着，竟在短短几息内，凝聚成了三条水桶粗细、完全由浓郁死气构成的“触手”！触手末端尖锐，如同长矛，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分别袭向林尘、石猛和宇文璇！

“小心！这东西能侵蚀灵力和神魂！”林尘厉喝，身形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璀璨的星芒亮起，猛地点向袭来的死气触手！

“星辉破邪！”

嗤——！

星芒与死气触手相撞，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声响。星芒中蕴含的星辰之力与林尘融入的一丝离火之精气息，对死气似乎有克制之效，竟将那触手尖端灼烧出一个大洞，死气迅速溃散。但触手本身极其凝实，只是前端受损，后半截依旧狠狠抽来！

林尘身法灵动，如同柳絮随风，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触手抽打在旁边的黑色岩壁上，坚硬的岩石竟如同腐土般被侵蚀出一个深深的凹坑，边缘嗤嗤冒着黑烟。

另一边，石猛面对袭来的触手，怒吼一声，不闪不避，全身气血轰然爆发，在体表形成一层厚实的血色罡甲，手中巨斧抡圆了，带着开山裂石般的蛮力，狠狠劈下！

“给俺碎！”

轰！

巨斧斩入触手，却如同噼入粘稠的胶体，力道被层层削弱。死气疯狂侵蚀着斧刃和石猛的护体罡甲，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石猛双臂肌肉贲张，气血再催，硬生生将触手从中噼开大半，但溃散的死气却顺着斧身蔓延，让他感到手臂一阵冰寒刺痛。

宇文璇则最为狼狈。他本身不善近战，仓促间激发的一面冰晶盾牌，被死气触手一撞便布满裂纹。触手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冰晶盾牌迅速被染黑、消融。眼看就要被触及身体，宇文璇咬牙丢出一张珍藏的“雷火符”。

轰隆！

雷火爆开，至阳至刚的雷电与火焰之力将死气触手炸得一阵紊乱，暂时阻了一阻。宇文璇趁机向后急退，同时快速布置下一个小型的“金光护身阵”，道道金色光幕升起，将他护在其中。死气触手冲击在光幕上，金光迅速暗澹，但总算勉强挡住了。

“这东西怕至阳至刚和星辰之力！石猛，用气血硬撼效率太低！宇文，用雷火符或阳炎类阵法辅助！”林尘快速判断，同时双手连点，一道道蕴含星芒与离火气息的指风激射而出，将他面对的那条触手打得千疮百孔。

石猛闻言，立刻改变策略，不再硬拼，而是将气血之力灌注斧身，以斧面拍击，利用气血的阳刚特性震荡死气。宇文璇则手忙脚乱地掏出更多雷火符、阳炎符，配合金光阵，不断削弱攻击他的触手。

然而，那孔洞中的死气仿佛无穷无尽，三条触手刚刚被击溃部分，立刻有新的死气补充上来，而且变得更加粗壮、灵活。更麻烦的是，周围的死气雾霭也开始翻涌，隐隐有凝聚成更多触手或怪物的趋势。

“不能缠斗！这地方死气太浓，对我们不利！”林尘眼神一厉，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被更多死气怪物包围，或者引出孔洞里更可怕的东西，后果难料。

他心念一动，识海中命运之种清辉微涨。这一次，他没有尝试直接干涉敌人命运，而是将目标放在了己方三人的“配合”与“攻击效果”上。

“命运微调——‘星火同辉’！”

一股无形的波动悄然扩散。石猛下一斧劈出时，气血运转莫名顺畅了三分，斧刃上附着的阳刚气息陡然炽烈，竟一斧将那死气触手彻底斩断！宇文璇丢出的一张雷火符，飞行轨迹和爆发时机也恰到好处，正好在林尘以星辰指风将另一条触手击得僵直的瞬间爆开，两相叠加，直接将那条触手炸得粉碎！

而林尘自己，则感觉对星辰之力和离火之精的调用更加得心应手，指尖星芒暴涨，化指为掌，一掌拍出！

“离火星辰掌！”

一道赤红中夹杂着璀璨星光的掌印呼啸而出，所过之处，死气雾霭如同春阳融雪般消散，狠狠印在最后一条触手根部，连同其后方的孔洞岩壁！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