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协议与方寸之乱（1/2）

手腕被紧紧攥住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灼热感沿着神经一路蔓延，烧得苏念薇大脑一片空白。江屿近在咫尺，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她困在放学后略显空旷的教室后门角落。他身上运动后的热气和少年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怒气和……执拗。

“你放开我！”念薇又羞又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他的掌心滚烫有力，指节分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不放！”江屿斩钉截铁，眼神像锁定了猎物的鹰隼，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强势，“你答应我的‘下次’呢？我纸条上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急切，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她的神经上。

“还有……”他的目光扫过她慌乱躲避的眼睛，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仿佛能穿透校服看到那张被他塞进口袋的纸条，“放学别走！现在，立刻，跟我走！我有话要问你！”他的语气强硬得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霸道。

念薇被他眼中的风暴和话语里的咄咄逼人彻底吓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屿，褪去了阳光开朗的表象，露出了内里强势甚至有些蛮不讲理的一面。委屈、慌乱、羞耻、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眼眶瞬间红了。

“你…你凭什么命令我！”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倔强，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不去！有话…有话就在这里说！”

“这里？”江屿环视了一下周围，虽然大部分同学已经离开，但还有几个磨蹭的正在收拾书包，好奇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这个角落。他嗤笑一声，眼神更冷，“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说那个……画着小火箭的本子？还是说……你和那个新来的眼镜学霸聊得有多开心？”

“轰——！”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念薇最敏感、最羞于启齿的地方！他果然是因为许哲！他看到了，他在意了，他生气了！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当众揭穿隐秘心事的恐慌淹没了她。

“你…你无耻！”念薇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放弃了挣扎，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别开脸，不去看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模样，江屿眼中那骇人的风暴似乎凝滞了一瞬，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下意识地松了半分。一丝懊悔和慌乱飞快地掠过他的眼底，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想要弄清楚一切的执念压了下去。

“跟我来。”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戾气，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他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几乎是半拉半拽地，牵（或者说拖）着她，朝着教学楼尽头、人迹罕至的体育器材室方向走去。

老旧器材室的门被江屿“吱呀”一声推开，一股混合着灰尘、橡胶和铁锈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昏暗，只有高高的气窗透进几缕夕阳的余晖，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各种篮球架、垫子、跳马杂乱地堆放着，形成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江屿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最后一点声响。狭小空间里的寂静瞬间被放大，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

他松开了念薇的手腕。

手腕上那圈被攥出的红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带着残留的灼热和压迫感。念薇立刻将手缩回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兽，警惕地后退一步，背抵在冰冷的铁质储物柜上，戒备地看着他。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脸上的轮廓，却让那双紧盯着她的眼睛更加明亮灼人，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现在没人了。”江屿的声音在空旷的器材室里响起，带着点回音，显得更加低沉，“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念薇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倔强，“说你怎么像个土匪一样把我拖到这里来？”

“苏念薇！”江屿的耐心似乎又被点燃了，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别装傻！那张纸条！我塞你口袋里的纸条！你看到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回我？”他的语气带着被忽视的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念薇的心猛地一跳。他果然是为了那个！那个火箭，那句“画得挺酷的”……她脸颊又开始发烫，下意识地捂紧了装着笔记本的书包。

“还有那个许哲！”江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不加掩饰的醋意，“他是谁？你们很熟吗？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他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念薇当时那个让他刺眼的笑容，卡壳了一下，语气更加烦躁，“……那么好看！”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快又轻，像是无意识溜出来的，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念薇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说……她笑得好看？还是对着许哲笑的时候？！

巨大的震惊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和羞耻，愕然地抬起头，看向江屿。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耳根红得滴血，眼神因为刚才的失言而有些躲闪，但那份强烈的在意和独占欲，却清晰地写在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上。

器材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飞舞。

念薇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窘迫和别扭，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在意和……醋意？一个荒诞又大胆的念头，如同破土的幼芽，在她混乱的心田里悄然滋生——他是不是……也有一点……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如雷，脸颊滚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器材室老旧的门板突然被拍得“砰砰”作响，伴随着林小雨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

“喂！里面的两位！谈判结束没有？再不出来，校工要来锁门啦！而且……有重要情报！”

接着是陈远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点幸灾乐祸：“屿哥！苏同学！快出来！小雨说有‘外敌入侵’！”

江屿和念薇同时一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拉开了距离。刚才那点微妙的气氛被门外的咋呼声冲得烟消云散。

江屿懊恼地低咒一声，狠狠瞪了门板一眼，仿佛能穿透门板瞪死外面那两个煞风景的家伙。念薇则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袖，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脸上的热度。

门被打开一条缝，林小雨的脑袋挤了进来，圆溜溜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精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重点落在念薇泛红的脸颊和微肿的眼眶，以及江屿那副余怒未消又带着点别扭的臭脸上。

“啧啧啧，”林小雨咂咂嘴，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战况激烈啊？谈崩了还是谈拢了？”

“少废话！什么重要情报？”江屿没好气地打断她，语气不善。

林小雨也不生气，反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最新消息！3班那个眼镜学霸许哲，刚才在走廊碰到我，特意打听念薇来着！问念薇平时喜欢看什么书，还说什么‘很欣赏她的文学素养’，想邀请她加入他们班的文学小组一起准备文化节！态度那叫一个诚恳！”

她故意把“很欣赏”和“诚恳”咬得很重，目光挑衅似的瞟向江屿。

果然，江屿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文学小组？他凭什么邀请她？”

“人家凭才华呗！”林小雨耸耸肩，火上浇油，“而且我听说，许哲他们班这次文化节打算搞个‘文学沙龙’的摊位，主打浪漫文艺风，正缺像念薇这样文笔好的女生当门面呢！许哲亲自当说客，诚意十足哦！”她故意看向念薇，“薇薇，我觉得挺不错的诶，你要不要考虑……”

“考虑个屁！”江屿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他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许哲！又是许哲！这家伙简直阴魂不散！还搞什么浪漫文艺沙龙？邀请念薇当门面？他江屿第一个不同意！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电般射向还有些懵的苏念薇，又扫过门口一脸看好戏的林小雨和陈远，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苏念薇！”江屿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空旷的器材室里掷地有声，“你不就是想躲清静，不想被那个许哲纠缠吗？还有你，”他指向林小雨，“你不就是想看戏，想撮合吗？行！”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住念薇慌乱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我们假扮情侣！就一周！文化节结束为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