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赞迪克的谋划（1/2）

卡尔胸腔中的那颗心脏，彻底灰败碎裂，停止了搏动，变成了一块毫无生机的、布满裂痕的暗紫色废石。

那道被强行剥离、提纯转化出的生命本源光流，在精密的引导下，如同一条被驯服的能量之河，涌向了平台中心——目标直指躺在紫色结晶旁、生命垂危的梅里。

而那块沾满梅里鲜血的紫色结晶，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而强大的紫光，主动迎向那股涌来的生命本源洪流。

结晶如同一个高效的输送与转化装置，紫光瞬间包裹住生命本源，将其中的最后一丝深渊残余彻底过滤，将卡尔的生命能量转化为一种更适合梅里的温和、纯粹的能量。

这股被净化和调和后的磅礴能量，轻柔却不可阻挡地注入了梅里身上那狰狞的伤口。

海莉薇屏住呼吸，所有的理性分析在母亲生死攸关的瞬间都化作了纯粹的紧张。赞迪克的红瞳也紧紧锁定着梅里，评估着仪式的效果。

梅里身上那深可见骨、边缘萦绕着紫黑色深渊气息的狰狞伤口，在这股温和而强大的生命能量注入下，被温柔抚平。

污秽的紫黑色气息仿佛也遇到了隔离提纯装置般，被普纽玛吸收，然后通过同样的管道，输送回卡尔.福勒的胸口。

梅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新生，皮肤恢复光洁，只留下淡淡的、新生的粉色痕迹。

但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纯净生命力的持续注入，梅里的身体开始发生更惊人的变化：

她原本因失血和痛苦而苍白的皮肤迅速恢复了健康的红润光泽，甚至变得更加细腻，眼角的细纹、岁月留下的痕迹如同被橡皮擦轻轻抹去。她略显干枯的发丝变得柔顺亮泽，她的身形……也在肉眼可见地缩小？

几个呼吸之间，躺在海莉薇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位成熟、坚韧、带着学者风霜的梅里教授。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女孩有着和梅里一模一样的精致五官，只是线条更加柔和稚嫩，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安静地沉睡着。

她身上那件被能量撕裂、染血的残破学者袍显得异常宽大，松松垮垮地裹在她缩小的身体上，显得不合时宜。

海莉薇看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小女孩”，大脑罕见地空白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再次探向“小女孩”的颈侧。

脉搏强健、平稳、充满活力，正在有力地跳动着。呼吸悠长而均匀，脸色红润健康，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甜梦。

深渊侵蚀的威胁彻底消失，生命体征稳定得不可思议，甚至远超受伤之前的状态。

但……她没有醒来。

就在海莉薇想要询问时，阿尔贝里希的声音从水晶心脏中传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不用紧张。这是正常的副作用。”

水晶心脏的光芒已经黯淡到极致，表面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密布，内部阿尔贝里希枯槁的面容和哀伤的女性幻影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溶解在崩溃的能量中。

“时间调停逆转了深渊对她生命本源的侵蚀，修复了创伤，代价便是时间本身的倒流。”他清晰地解释着，“她的身体回到了生命力最充盈、最纯净的时刻。灵魂需要适应这巨大的转变，所以沉睡是必然的过程，而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海莉薇松了口气。

她看着母亲——或者说小女孩梅里那平稳的胸口起伏和红润的脸颊，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警惕。

保险起见，她将那块沾血的普纽玛结晶放在梅里身边，让它持续散发着安抚的光芒，自己则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濒临崩溃的水晶心脏。

赞迪克没有海莉薇那份对母亲的专注。他捂着肩膀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袖子，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地紧紧锁住水晶心脏中那模糊扭曲的阿尔贝里希影像。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探究、野心与冷酷的弧度。

“阿尔贝里希先生，”赞迪克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比之前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您的‘时间逆转’之仪令人叹为观止。将深渊污染的生命力逆向转化为修复与再生的源泉，甚至触及了时间本身的权柄……这确实是超越凡俗理解的炼金伟力。”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视脚下仍在轻微震颤的地面，目光灼灼：“您穷尽一生，甚至不惜拥抱深渊所追求的知识，那些关于时间、灵魂、物质本质转化的禁忌奥秘……它们不该随着您一同沉沦。”

水晶心脏内的阿尔贝里希枯槁面容微微动了一下，重叠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嘲弄：“哼……贪婪的年轻人……觊觎禁忌知识？你可知那深渊之污染……”

“我知道。”赞迪克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红瞳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看得清清楚楚。深渊的污染如同跗骨之蛆，正在啃噬您最后的理智与存在的根基。那些紫黑色的纹路，它们不仅在侵蚀您的秘境核心，更在深入您的灵魂本质！每一次能量的波动，每一次情绪的失控，都是污染加深的证明。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当那污染彻底侵入灵魂的核心，会发生什么。”

赞迪克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直指人心的冰冷力量：“您将不再是自己。伟大的炼金术士阿尔贝里希，将彻底沦为深渊意志的傀儡，一个只剩下破坏与扭曲本能的、可悲的怪物。您毕生的追求、您的骄傲、您对爱人那份扭曲却刻骨铭心的执念……都将化为深渊的养料，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水晶心脏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内部阿尔贝里希的影像扭曲得更加厉害，那重叠的咆哮声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恐惧。显然，赞迪克戳中了他最深、最不敢面对的现实——他正在滑向彻底的非人化。

“看看您现在的状态！”赞迪克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煽动性的力量，“维持清醒已经是如此艰难！您，一位曾经站在炼金术巅峰，近乎触及神明权柄的存在，难道甘心以那种不堪的、失去所有自我意志的形态结束？像一个被遗弃的、只会破坏的炼金废渣，永远沉沦在这污秽的循环里？”

他停顿了一下，让那可怕的未来图景在阿尔贝里希混乱的意识中生根，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敬意”和“理解”：

“不，您不会。您的傲骨不允许！一位真正的炼金术大师，一位探索宇宙终极奥秘的求知者，必然有其最后的尊严。与其沦为深渊的提线木偶，在疯狂中亵渎自己毕生的心血，我相信您会选择保留最后的体面——在彻底失控之前，主动终结这一切！用您自己的力量，保留您作为‘阿尔贝里希’的尊严！”

水晶心脏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阿尔贝里希枯槁的面容上，那疯狂、痛苦、绝望的情绪仿佛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悲壮的平静。赞迪克的话语，剖开了他最后的伪装，也给了他一个……体面的台阶。

“你很了解炼金术士的骄傲。”阿尔贝里希的声音第一次不再重叠，只剩下一个沙哑、疲惫却异常清晰的男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虚无感，“也看透了深渊的本质。”

“那么，”赞迪克趁热打铁，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合理性，“在您做出那个必然的、保留尊严的选择之前呢？您那些凝聚了毕生心血、甚至付出灵魂代价才触及的知识，难道就任由它们被深渊彻底污染、扭曲，或者随着秘境的崩溃永远消散于虚无？”

海莉薇看向他，非常能明白对方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