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姑(二)贫穷的山村!(1/2)
把东西都绑在摩托后架上,陈炎仔细检查了两遍——腊肉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米面袋子外面套了层塑料布防漏,竹篮边缘还系了根布条固定。做完这一切,他跨上那辆半旧的嘉陵摩托,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引擎“突突突”地响了起来,声音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晰。这摩托是他攒了三个月工钱买的二手货,车身主体是军绿色,油箱上还有几道划痕,车座边缘的皮革已经磨得起毛,但跑起来还算稳当。
出发时天才蒙蒙亮,东边的山尖刚泛起一点鱼肚白,晨雾像轻纱似的笼罩着山野。陈炎戴着外婆缝的粗布手套,握住车把的手心很快就沁出了汗——山路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走,刚出村的那段土路还算平整,可越往山里走,路面就越坑洼,全是大小不一的碎石和泥坑,简直是“大坑套小坑,坑中有碎石”。摩托在上面颠簸得厉害,车把左右摇晃,陈炎得死死攥着才能保持平衡,五脏六腑都像被晃到了嗓子眼,比镇上游乐场的过山车还要难受十倍。
他一边放慢车速小心翼翼地避开深坑,一边在心里暗骂这破路。车后座的东西随着颠簸“哐当哐当”作响,像是在和引擎声合奏。沿途的景色倒是翠绿得晃眼,路两旁的竹林长得密不透风,竹叶上的露珠时不时滴落下来,砸在头盔上“嗒嗒”响。偶尔能看到几株野杜鹃,开着艳红的花,在一片翠绿中格外扎眼。可陈炎哪有心思欣赏,满脑子都是“怎么还没到”,屁股早就被颠簸得发麻,连腿都有些僵硬。
就这样跌跌撞撞开了一个多小时,仪表盘上的里程表跳了二十多公里,可前方还是连绵的山路。他想起出发前老爹说的“步行到靠山村得走一天”,心里估算着,按这速度,怕是真得三个小时才能到。又骑了十几分钟,他实在受不了了,找了块相对平整的路边停下车,双腿一沾地,差点没站稳——脚麻得像踩在棉花上,连知觉都快没了。他靠在摩托上揉了揉腿,从背包里掏出水壶喝了口凉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稍微缓解了些燥热和疲惫。
休息了五分钟,陈炎重新发动摩托上路。越往里走,路就越窄,原本能勉强过两辆自行车的路,渐渐变成了只能容一辆摩托通过的小径,路两旁的灌木枝桠时不时刮到车身,发出“沙沙”的声响。虽然到处都是养眼的翠绿——高大的松树、低矮的灌木丛、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还有远处层层叠叠的梯田,可陈炎心里却焦躁得很,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没半个人影”,连个问路的都找不到。
又骑了半个小时,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在路边看到一个正在砍柴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劳动布褂子,袖口挽得高高的,露出黝黑结实的胳膊,手里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正费力地劈着一根碗口粗的松树桩。柴刀落下,“咔”的一声脆响,木屑飞溅。
陈炎赶紧停下车,喊道:“大叔,问个路!靠山村往哪走啊?”那男人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陈炎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这深山里很少有外人来。他指了指前方蜿蜒的山路:“顺着这条路再走半个钟头,看到飘国旗的地方就是了。”陈炎连忙道谢,又递了根烟过去。男人接过烟,夹在耳朵上,咧嘴笑了笑:“你去靠山村找谁啊?”“找我小姑,她在村里教书,叫陈素素。”“哦,陈老师啊!”男人眼睛一亮,语气顿时热络起来,“你是陈老师的侄子?那丫头可是个好人啊!”陈炎笑着应了声,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发动摩托继续上路。
又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陈炎终于在雾气朦胧中看到了靠山村的影子。那村子坐落在一个山坳里,周围环绕着连绵的青山,远远望去,一片低矮的泥胚房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屋顶大多盖着稻草,有的甚至直接用茅草遮掩,墙壁上布满了深深的裂缝,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痕迹。大概是白天大家都下地干活去了,村子里显得格外冷清,偶尔能看到几只鸡在土路上悠闲地踱步,还有一条黄狗趴在村口的石头上打盹,看到陈炎的摩托,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头,又耷拉下脑袋。
远远地,陈炎就看到村子中间的一片空地上飘着一面国旗——那国旗是用红布做的,边角有些磨损,颜色也有些褪色,却在微风中高高飘扬,格外醒目。旗杆是一根粗壮的竹竿,底部用石头固定着。他心里一喜,知道那就是小姑教书的地方,赶紧朝那边开去。
可刚走到村口,一条小河就挡住了去路。那河不宽,也就十几米,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河底圆润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水最深的地方也才到膝盖。但河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青苔,摩托开进去肯定会打滑,而且车后座的东西也怕受潮。陈炎停下车,皱着眉打量着河面,正琢磨着该怎么办,就看到河对岸有个干瘦的老头子撑着竹排过来了。
那老头子穿着一件灰色的旧棉袄,虽然是夏天,却还扣着扣子,大概是山里早晚温差大。他的脸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老树皮一样,下巴上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手里握着一根竹篙,动作缓慢却有力。竹排是用十几根竹子捆扎而成的,上面铺着一层木板,边缘还绑着几个塑料瓶当浮子。
老头子把竹排撑到岸边,停下后打量着陈炎,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是谁啊?干什么的?”陈炎一想,这小村实在太偏远了,平日里肯定很少有外人来,所以老头子才会这么警惕。他赶紧笑着解释:“大爷您好,我是来看我小姑的,她在这教书,叫陈素素。”
老头子一听“陈素素”三个字,眼睛顿时亮了,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连忙笑着把竹排往岸边再撑了撑:“哦!你是陈老师的侄子啊!快上来快上来!”他说着,就跳上岸,帮陈炎把车后座的东西一件件搬上竹排——先搬竹篮,再搬米面袋子,最后小心翼翼地把腊肉递过去。竹排被压得微微下沉,老头子却毫不在意。
“咱们村过不了车,这河是必经之路,平时都靠这竹排摆渡。”老头子一边搬东西一边念叨,“陈老师是个好人啊,心肠好,学问也好,要不是有她,咱们这的娃子们都不知道上哪读书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来看她的亲戚,她肯定会特别高兴。车你就放这吧,我给你看着,保证丢不了!”陈炎连忙道谢,看着老头子把东西都搬上竹排,才跟着跳了上去。
竹篙插入水中,溅起一圈圈涟漪。老头子撑着竹排,慢悠悠地向对岸划去。河水清澈,能看到水草在水底轻轻摆动,偶尔有小鱼游过,碰得竹排底部“咚咚”响。陈炎站在竹排上,看着两岸的景色——岸边的垂柳垂下长长的枝条,拂过水面,不知名的野花开得遍地都是,颜色鲜艳。
老头子一路上都在念叨小姑的好,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陈老师刚来的时候才二十出头,长得可俊了,穿着碎花裙子,像城里来的姑娘。那时候咱们村的学校就是个破草棚,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好多老师来了一看就走了,就陈老师留下来了。”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愧疚,“可咱们村穷啊,给不了她好条件,只能让她受委屈了。她刚来那会,晚上住的屋子漏雨,她就自己找塑料布遮;冬天没炭火,她就裹着被子备课。可她从来没抱怨过一句,还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给娃子们买课本、买铅笔。”
陈炎静静地听着,心里酸酸的,原来小姑在山里过得这么辛苦。他想起小时候小姑偶尔回家里,总是给他和小敏带好吃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从来没提过山里的艰难。
到了对岸,老头子先跳上岸,又帮陈炎把东西搬下来。他看了看陈炎的摩托,又朝村里喊了一声:“石头!把驴车牵过来!”没一会,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牵着一辆驴车跑了过来。那少年穿着一件补丁的短袖,皮肤黝黑,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驴车是用木头做的,车身有些摇晃,驴是一头灰色的小毛驴,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铃铛,走起路来“叮铃叮铃”响。
老头子拍了拍陈炎的肩膀,语气诚恳地说:“娃子你放心,在这多陪陪陈老师。你这车放对岸没事,谁敢动一下,老头子我把他掐死!”陈炎看着老头子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连忙道谢。
陈炎把东西搬上驴车,少年石头熟练地用绳子把东西固定好。陈炎谢过老头子,就跟着石头一起坐上车。驴车慢悠悠地往前走,铜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在安静的村子里格外悦耳。拉驴车的大叔——也就是石头的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蓝色的补丁衬衫,手上布满了老茧,他坐在车辕上,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却只是轻轻搭在驴背上,并不抽打。
陈炎和大叔攀谈起来,大叔话不多,但提起靠山村的情况,还是打开了话匣子:“咱们这地方,山高路远,交通不方便,啥东西都运不出去。家家户户虽然有田,但一年下来收的粮食,除了自己吃的,剩下的要背到镇上卖,得走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卖的那点钱,只够买点种子和盐,根本买不起化肥,所以庄稼的产量一年比一年低,日子也就越来越穷。”
“山里的娃子苦啊,到最近的小学读书,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走十几个小时的路,晚上摸黑才能回来。有的娃子太小,走不动路,就只能在家帮着干活,一辈子都不识一个字。”大叔叹了口气,“后来村里凑钱盖了这个学校,村长跑了好几趟镇里,才请来了老师。可那些老师,看到咱们这条件,一个个呆不到两天就走了,最长的一个也才呆了一个星期。”
“直到陈老师来,她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就留下来了。这一呆就是十年啊!”大叔的语气里满是敬佩,“她不光教娃子们读书写字,还教他们唱歌、画画,生病了还给他们找药。有一次,村里的二蛋发烧到四十度,他爹妈急得直哭,没钱送医院,是陈老师背着他走了五个小时的山路,送到镇上的卫生站,自己垫付了医药费。还有一次,下大雨,学校的屋顶漏雨,陈老师半夜起来,用自己的被子去堵漏洞,结果自己淋得浑身湿透,感冒了好几天,却还是坚持给娃子们上课。”
陈炎静静地听着,心里对小姑的敬佩之情越来越浓。大叔继续说道:“所谓的学校,其实就是陈老师一个人包办了校长和老师的所有活。好在学生不多,也就四十多个,分了两个班——一二年级一个班,三四年级一个班。村里的人都觉得对不起陈老师,谁家有多余的钱,就送到村长手里,凑起来给她当工资。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两三百,不好的时候也就一百多。可她自己省吃俭用,顿顿吃粗粮野菜,把钱都用来给娃子们买课本、买文具,有时候还帮家里困难的娃子买衣服、买鞋子。”
“就因为这样,咱们村里的人都把陈老师当亲人。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给她送点;冬天的时候,谁家有炭火,都会给她送一筐。可陈老师总是推辞,说娃子们更需要。”大叔说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就是太善良了,什么都想着别人。”
在和大叔的攀谈中,陈炎对这位不太熟悉的小姑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简直肃然起敬。他听说,靠山村穷到什么地步——村里娶媳妇,彩礼不用钱,一头牛就能娶个漂亮媳妇。当年小姑刚来的时候,年轻貌美,村里不少人都劝她找个条件好的人家嫁了,离开这个穷地方。可小姑却摇了摇头,说她舍不得这些娃子。
“当年陈老师来的时候,才二十一岁,正是最好的年纪。村里的老支书找她谈,说‘丫头,你在这委屈了,不如回城里找个好工作’,陈老师却说‘大爷,娃子们需要我,我不能走’。”大叔回忆道,“这一呆就是十年,村里的第一批学生有的都已经成家了,还让自己的孩子来跟着陈老师读书,认她做干妈。有个叫狗蛋的娃子,当年家里穷得没饭吃,是陈老师每天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他,还帮他交学费。后来狗蛋考上了县里的初中,是咱们村第一个初中生,现在在镇上打工,每次回来都先去看陈老师。”
驴车慢悠悠地在村里的土路上走着,两旁的泥胚房越来越近。有的房子门口堆着柴火,有的院子里种着蔬菜,偶尔能看到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陈炎,都好奇地打量着他。大概走了十几分钟,驴车终于在一块比较平整的沙石地上停了下来。
陈炎抬眼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酸——这哪是什么学校啊!所谓的校舍,就是用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当柱子,屋顶盖着一层稻草,墙壁是用泥土糊的,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大口子,风一吹,稻草就“沙沙”作响。门口连个门都没有,只用一块破旧的蓝布帘挡着。
空地上,几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孩子正坐在石头上看书。这些石头就是他们的书桌,高低不平,有的上面还沾着泥土。孩子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补丁衣服,有的衣服太小,紧绷在身上;有的衣服太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有几个孩子甚至光着脚,脚丫子上沾着泥土,有的还长着冻疮,红肿不堪。
他们手里的课本都已经翻得卷边了,有的页面甚至缺了角,字迹也有些模糊。但每个孩子都看得格外认真,手指小心翼翼地翻着书页,嘴里还小声地念着课文,生怕把书弄坏了。有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头发枯黄,扎着两个小辫子,她把课本放在膝盖上,眼睛紧紧盯着书页,连陈炎他们过来都没察觉到。
拉驴车的大叔跳下车,朝校舍旁边的一间小破屋大声喊着:“陈老师,陈老师!你侄子来看你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空地上回荡,孩子们听到声音,都抬起头好奇地看向陈炎,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大叔说着,就开始动手搬东西,不让陈炎插手。他先把竹篮搬下来,里面的腊肉露了出来,油汪汪的,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大概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大一块肉了,大叔搬的时候,陈炎能明显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喉结上下动了动。旁边的孩子们也都睁大眼睛看着那块腊肉,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有的孩子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
就在这时,从小破屋里走出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衣服,裤子膝盖处有一个显眼的补丁,是用灰色的布缝的,针脚细密。她的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个辫子,没有任何装饰,却异常柔顺,黑亮得像瀑布。皮肤因为长期在山里日晒,显得有些黑,但很健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营养不良。
陈炎仔细打量着她,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小姑陈素素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虽然已经三十一了,但脸上没有太多皱纹,只有眼角有几道浅浅的笑纹。她的眼睛很大,很明亮,像山泉水一样清澈,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五官算不上惊艳,却组合得很舒服,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就像邻家的大姐姐。
陈素素看到陈炎,先是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眼睛都亮了起来。她连忙对孩子们说:“大家先自己看书,老师去去就来。”孩子们乖巧地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只是偶尔还会偷偷瞟一眼陈炎。
陈素素快步走到陈炎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感慨地说:“才几年不见,我家黑子都长这么高了,都快比小姑高了!以前还只是个甩着鼻涕的小泥蛋,现在都成大小伙子了。”她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沙哑,大概是长期讲课的缘故。
“累了吧?一路过来肯定不好走。”陈素素说着,就拉起陈炎的手往屋里走。她的手很温暖,只是手心有些粗糙,布满了细小的茧子,指缝里还沾着一点粉笔灰——那是常年握粉笔留下的痕迹。陈炎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心里一阵酸楚,点了点头:“还行,不算太累。”
拉驴车的大叔把东西都卸完了,笑着对陈素素说:“陈老师,你侄子来看你,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事再喊我们。”陈素素连忙道谢,看着大叔牵着驴车走远了。
陈炎随着小姑走进那间小破屋,一进门,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柴火味扑面而来。屋子很小,大概也就十几平米,里面砌着一张大炕,占了屋子一半的空间。炕上铺着一层旧褥子,颜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上面叠着一床打了补丁的被子。炕的旁边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子上堆满了各种课本、作业本和几盒粉笔,还有一盏煤油灯,灯芯已经烧得很短了。
桌子旁边有一个用木头钉的简易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大多是旧的,有的封面都掉了。屋子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着一些粮食,这是屋子里唯一看起来能值点钱的东西。墙壁是用泥土糊的,上面贴着几张孩子们画的画,画得虽然稚嫩,却色彩鲜艳,充满了童趣——有画太阳的,有画小鸟的,还有画小姑讲课的样子。整个小屋简陋得不能再简陋,比起二婶家那间虽然小但整洁的屋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陈素素察觉到了侄子脸上的惊讶和心酸,连忙拉着他坐到炕上,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豁口的搪瓷杯,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黑子,喝水。别看小姑这地方简单,但住着挺舒服的。屋下边就有一条小河,夏天热的时候,我就去河边洗衣服、洗澡,可凉快了。没事的时候,我还会去山里挖红薯、摘野果,跟孩子们一起在空地上玩老鹰捉小鸡,这一天过得也是特别的开心。”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笑意,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可陈炎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这样的生活,哪里是什么“舒服”“开心”,分明就是苦不堪言。
陈炎接过水杯,杯子里的水有些浑浊,还飘着一点杂质,但他还是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带着一丝甘甜,应该是山泉水。他放下杯子,语气有些低落地说:“可你这的生活条件也太差了一点吧。我刚才看那些孩子们,手里的书都快烂了,有的还光着脚,脚上都长冻疮了。你看看你自己,脸色这么差,肯定是营养不良。小姑,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爹也一直念叨着你,说你一个人在山里太苦了。家里现在条件比以前好了,我也能赚钱了,你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休息,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他说着,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想起小时候,小姑每次回家里,都会给她和小敏买糖果和玩具,还会给他们讲故事。那时候的小姑,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眼神明亮,不像现在这样疲惫。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小姑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受苦。
陈素素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黑子,谢谢你和哥的好意。可我不能走。你不知道,这些娃子们有多渴望读书。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走几个小时的山路来上学,不管刮风下雨,从来没有一个人迟到过。有的娃子家里穷,买不起课本,就几个人共用一本;有的娃子买不起铅笔,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可他们从来没有抱怨过,学习都特别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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