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勾结(1/2)
夜色如墨,浸染着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叶尔羌城。
城墙上的“沈”字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汉军巡逻队的火把如同移动的星辰,在残破的街巷间规律地划过。
在这片肃杀与新秩序初立的寂静中,一道瘦削而敏捷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夜鸟,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阴影,潜行至一段因炮火崩塌、尚未被汉军完全封锁的城墙缺口处。
正是鸟不离。
他换上了一身脏污的平民短褐,脸上涂抹着烟灰,背着一个不起眼的破旧行囊,里面除了少许干粮清水,便是阿不都克汗王那枚贴身携带、象征着最后权威的雄鹰金环戒指,以及一封字迹潦草、浸透着汗王无尽怨毒与哀求的密信。
此刻的他,心中没有使命必达的豪情,只有无尽的悲凉、恐惧,以及一丝对故国命运的彻底绝望。
回头望了一眼在黑暗中如同巨大怪兽匍匐的王宫轮廓,鸟不离咬了咬牙,如同狸猫般钻过瓦砾缝隙,滑下残破的斜坡,很快便消失在城外的茫茫夜色与戈壁风沙之中。
他熟悉叶尔羌周边的每一条小路、每一处水源,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倚仗的本事了。
一路向北,风餐露宿,躲避着汉军可能的游骑和沿途因战乱而滋生的马匪。
往日的汗国重臣,如今如同丧家之犬,心中的屈辱与阿不都克那疯狂的嘱托反复煎熬着他。
他知道此行无异于与虎谋皮,准噶尔汗国巴图尔珥台吉的贪婪与野心,远比汉军更加赤裸和危险。
但此刻,他,以及他身后那个已经事实上灭亡的汗国,还有什么选择呢?
十数日后,风尘仆仆、形容枯槁的鸟不离,终于抵达了准噶尔汗国的王庭所在——伊犁河谷。
相较于叶尔羌城的混乱与颓败,这里呈现出一种粗犷而旺盛的活力。
通报,等待,再等待。
鸟不离的“叶尔羌特使”身份,在准噶尔人眼中并无多少分量,尤其是作为一个已然亡国的“特使”。
他像一件被遗忘的货物,被安置在一顶偏僻破旧的小帐篷里,只有浑浊的马奶酒和硬得硌牙的肉干果腹。
终于,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得到了觐见的许可。
不是在那象征最高权力、装饰华丽的金顶大帐,而是在一处用于议事、更显务实(甚至有些简陋)的牛皮大帐内。
巴图尔珥台吉高踞主位,他并没有穿戴多么华丽的服饰,但那双深邃如鹰隼、充满了权力欲和审视光芒的眼睛,让鸟不离感到一种比面对沈川时更为原始的压力。
帐内两侧,坐着几位准噶尔的核心贵族和将领,包括曾在多不通戈壁与王骥交过手、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某位将领。
“叶尔羌的鸟儿,不在巢里待着,怎么飞到我准噶尔的草原上来了?”
巴图尔珥台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直接用了“鸟儿”的谐音称呼鸟不离,轻蔑之意不加掩饰。
鸟不离压下心中的屈辱,匍匐在地,双手捧上阿不都克的金环和密信:“尊贵的珥台吉,长生天和真主庇佑的草原雄鹰,
我奉我主阿不都克汗王之命,带来他最诚挚的问候与最迫切的恳求!”
侍卫将信物和密信呈上。
巴图尔珥台吉漫不经心地拿起那枚金环看了看,又展开那封密信。
信的内容他大致猜得到,无非是哭诉汉军残暴,恳求出兵相助,承诺厚报之类。
他看完,随手将信纸丢在面前的矮几上,脸上露出一丝讥诮。
“阿不都克?就是那个被汉人几炮就轰开城门,吓得屁滚尿流献印投降的汗王?”
帐内响起一阵毫不客气的哄笑声。
那位败军之将更是冷哼道:“连三千骑兵都挡不住的废物,也配来求援?”
鸟不离脸涨得通红,却不得不强忍,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而有说服力:
“珥台吉明鉴!汉军之来,其势汹汹,所用火器战法,确非西域旧制所能敌,
我主一时不察,为其所乘,确有过失,然汉人之志,绝非仅一叶尔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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