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夜归、定计、赴危途(1/2)

夜深沉,风如刀。郡城笼罩在死寂的黑暗中,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在空荡荡的街巷中回响,更显寂寥。几队黑虎卫的巡逻兵丁,举着火把,在街上逡巡,铠甲摩擦声、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气氛压抑而肃杀。

陆昭将【神行符(良好)】催动到极致,身形在屋檐、小巷、墙头间飞掠,快如鬼魅,几乎融入了夜色之中。【龟息潜行诀】、【匿形符】全力运转,将他自身的气息、身形、脚步声降至最低,如同夜行的幽灵。他不敢走大路,专挑偏僻、阴暗的小巷,七拐八绕,避开一切可能的盘查和暗哨。

怀中的兽皮袋,如同烙铁般滚烫,里面装着的,是足以扳倒王虎、甚至可能颠覆整个落霞郡城的惊天秘密!他感到心脏在狂跳,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紧张和后怕。刚才在郡尉府,与王虎的近距离接触,那种如同面对毒蛇猛兽般的压迫感,那种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的恐惧,依旧让他心有余悸。但更强烈的,是愤怒和冰冷。

“北岭村、槐山村、李家村、刘家坳……血种,收割……断魂崖,血祭,召唤邪神分身……” 一个个冰冷的词语,在他脑海中翻滚,如同毒蛇噬咬。“主上”,那所谓的“主上”,就是疫母、骨魃、血卵背后那个“黑煞尊主”?那个以瘟疫、疫病、精血、生魂为食粮的邪神?王虎,这个掌管一郡兵马的郡尉,竟甘为其爪牙,为其屠戮百姓,收集“血食”,布下“血祭大阵”,要献祭整个落霞郡城,只为换取力量、权势?!

“该死!全都该死!” 陆昭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胸口如同被火焰灼烧。那些惨死的流民,槐山村绝望的村民,被当做“血种”收割的无辜百姓……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这已不仅是苏家与王虎的恩怨,这是魔焰滔天,人神共愤的邪行!若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整个落霞郡,都将生灵涂炭,化作鬼域!

“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绝不能让苏姑娘成为祭品!绝不能让那邪神降临!” 陆昭咬牙,脚下速度更快了几分。必须尽快将证据送到云姑娘手中,尽快通知郡守赵文远,尽快……阻止明晚的血祭!

一刻钟后,陆昭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百草堂后巷的角门外。他按照约定,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长两短。

门立刻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陈老那张焦急、憔悴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是陆昭,眼中闪过如释重负的神色,一把将他拉了进去,迅速关门上闩。

“怎么样?可拿到了?” 陈老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

“拿到了。” 陆昭喘着气,从怀中取出那个兽皮袋,塞到陈老手中,“东西都在里面,是王虎与黑煞教勾结的铁证,还有……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云前辈呢?”

“小姐在密室等你。跟我来!” 陈老精神一振,接过兽皮袋,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抓着救命稻草,转身引着陆昭,快步穿过庭院,来到后院一处假山后。他按动假山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假山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

两人进入密室,陈老转动机关,假山合拢。密室内,点着烛火,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云姑娘正盘膝坐在一张石床上,闭目调息,脸色在烛光下略显苍白,气息也有些波动,显然之前在城南制造的混乱,消耗不小。听到动静,她立刻睁开眼,看到陆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前辈,幸不辱命,东西拿到了。” 陆昭上前一步,从陈老手中拿过兽皮袋,双手奉上。

云姑娘接过,打开,一件件仔细查看。当看到那木盒中的令牌、信件,看到那人皮卷轴上的血祭阵法图,看到玉简中记载的邪法和联络密语,尤其是看到那枚依旧在微微跳动、散发着邪异血光的“血玉”,以及那张羊皮地图时,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眼中寒光闪烁,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好!好一个王虎!好一个血煞堂主!好一个黑煞教!” 她声音冰冷,一字一顿,蕴含着雷霆般的怒意,“残害百姓,屠戮村落,勾结妖邪,图谋血祭,竟敢以我落霞郡数十万生灵为祭品,召唤邪神分身降临!真是好大的狗胆!好大的手笔!”

“什么?血祭全城?召唤邪神分身?” 陈老闻言,骇然失色,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虽知王虎与黑煞教勾结,图谋不轨,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胆大包天,丧心病狂至此!

“是。”陆昭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在郡尉府偷听到的,关于“断魂崖”、“明晚子时月圆血祭”、“主上”、“苏家女娃血脉为引”、“碧海潮生箫为钥”、“召唤邪神分身降临”、“血祭全城”等消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密室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三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云姑娘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眼中翻腾的杀意,沉声道:“明晚子时,断魂崖,月圆血祭……召唤邪神分身降临……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黑煞教和王虎的最终图谋!他们不仅要夺取碧海潮生箫,炼化其中的力量,更要利用苏家血脉的特殊性,配合箫音,打开断魂崖下的那处‘血池’封印,接引其主上——那黑煞尊主的投影分身降临!一旦成功,断魂崖下镇压的阴煞地脉、血池积攒的无穷怨力、加上碧海潮生箫的灵性、以及全城数十万生魂,都将是献祭的祭品!届时,邪神分身降世,整个落霞郡,都将化作人间炼狱,生灵涂炭!”

“他们……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丧心病狂!” 陈老声音颤抖,老泪纵横,“小姐,我们必须立刻去阻止他们!必须救出苏小姐!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阻止?谈何容易!” 云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断魂崖是黑煞教经营多年的老巢,阵法森严,高手如云,更有王虎的黑虎卫把守,是龙潭虎穴。明晚子时,血祭大典,黑煞教的血煞堂主、毒煞堂主,乃至那王虎,都会亲临,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而且,他们既然敢行此事,定然有万全准备,或许,那断魂崖下,本就有他们布下的、足以困杀筑基修士的杀阵!我们贸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所欲为,看着苏小姐被……” 陈老说不下去了。

“自然不能!” 云姑娘斩钉截铁道,“清浅必须救,血祭必须阻止!但如何救,如何阻止,需从长计议,需有万全之策,更需……借力!”

“借力?前辈是指……郡守赵大人?” 陆昭心中一动,问道。

“不错!” 云姑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单凭我们三人之力,绝无可能对抗黑煞教、王虎以及其背后的邪神。必须联合郡守赵文远,以官府之力,以雷霆之势,捣毁其巢穴,方能有一线生机!这些证据,足以让赵文远看清王虎的真面目,下定决心,调动兵马,围剿断魂崖!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说服赵文远,并确保消息不泄露,让王虎和黑煞教措手不及!”

“说服赵大人,恐怕不易。” 陈老忧心忡忡,“赵大人为人谨慎,没有十足证据,不会轻易对王虎动手。即便有这些证据,他也会担心打草惊蛇,投鼠忌器。而且,郡尉府掌握兵权,一旦赵大人调动兵马,王虎必有察觉,若他狗急跳墙,提前发动,或调兵反叛,城中百姓……”

“所以,我们必须兵分两路!” 云姑娘目光灼灼,看向陆昭和陈老,“一路,由我亲自前往郡守府,面见赵文远,将这些证据呈上,陈明利害,晓以大义,务必说动他,调动兵马,在明晚子时之前,秘密集结,包围断魂崖,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祭坛,剿灭邪徒!”

“另一路,” 她的目光落在陆昭身上,带着一丝沉重和决绝,“需潜入断魂崖,在子时之前,找到清浅,毁掉或夺取碧海潮生箫,破坏血祭仪式!至少,也要拖延时间,制造混乱,为赵文远调兵围剿创造机会!”

“断魂崖……” 陈老脸色发白,声音发颤,“小姐,那断魂崖乃是黑煞教经营多年的魔窟,阵法重重,高手如云,更有那血池大阵,凶险万分,连筑基修士都未必能全身而退。陆小兄弟他……他修为尚浅,此去,无异于九死一生啊!”

“我知道。” 云姑娘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看向陆昭,“陆昭,此去断魂崖,九死一生,凶险万分。黑煞教的血煞堂主、毒煞堂主,皆非易与之辈,那王虎,更是炼气后期的高手。断魂崖下,血池大阵已成,危机四伏。以你的修为,去闯那龙潭虎穴,十死无生。我本不愿让你涉险,但……此刻,人手不足,老陈需助我联络苏家旧部,在城中制造混乱,牵制王虎的兵力。能担此重任的,唯有你了。你身怀敛息匿形奇术,又有临机应变之能,更曾深入险地,探得情报,或许……有一线生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被决然取代:“当然,你若不愿,我不强求。这些证据,足以让赵文远出兵,届时,我也会设法潜入断魂崖,救出清浅。只是,届时变数太大,清浅性命,恐有危险。你……如何选择?”

陆昭沉默。密室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年轻、但已饱经风霜、略显坚毅的脸庞。断魂崖,龙潭虎穴,黑煞教、王虎、邪神分身、血池大阵……每一个词,都代表着致命的危险。他不过炼气三层,虽有【炼神术】、【蛰龙眠】、【龟息潜行诀】和符箓傍身,但面对这等绝地,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

不去,无可厚非。他有云姑娘给的证据,可交给郡守,置身事外,等云姑娘和郡守去救人,去平乱。以他目前的实力,自保绰绰有余,远走高飞,也非难事。

去,十死无生。为救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子,为阻止一场与自己并无直接关系的血祭,值得吗?

但他脑海中,闪过北岭村疫化村民扭曲的脸,闪过槐山村老者绝望的眼神,闪过那枚“血种”二字背后的尸山血海,闪过苏清浅苍白而沉静的面容,闪过那枚碧海潮生箫散发出的、与那邪物格格不入的清灵之气……也闪过面板上【称号:妖邪克星】那冰冷的描述,以及那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的、与黑煞教不死不休的宿命。

他本可独善其身,但若邪神降临,血祭全城,这落霞郡,乃至整个天下,还有安宁之地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苏清浅对他有恩,黑煞教是他必杀之敌。他若退缩,道心蒙尘,日后修行,心魔丛生,还谈何攀登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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