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寂烬沉眠（1/2）

毁灭的余烬，在死寂中缓缓沉降。

崩塌的地下空间如同被巨神蹂躏过的残骸。穹顶彻底消失，裸露出上方扭曲、破碎的岩层和无尽的黑暗虚空。地面被恐怖的冲击波犁平、熔融，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环形深坑，坑壁流淌着暗红近黑的粘稠岩浆，如同大地泣血的伤口。九根曾经擎天立地的封印巨柱，只剩下断裂的、扭曲的金属基座，如同巨兽折断的獠牙，散落在熔岩狼藉之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焦糊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与本源溃散的衰败气息。

深坑的中心，那被扩大的地穴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暗红色的“地脉寂烬”失去了巨柱的束缚，如同粘稠的血液，在坑底缓慢地翻滚、流淌，发出咕嘟咕嘟的沉闷声响。它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寂灭，而是多了一种虚弱、躁动、以及被强行撕裂封印后的暴戾余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唯有熔岩翻滚的沉闷声响，是这片毁灭之域唯一的背景音。

碎石堆中。

王天罡如同一滩被抽去骨头的烂泥，瘫在冰冷的、混杂着熔岩碎屑的地面上。玄色丹袍早已化作褴褛的焦黑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遍布焦痕和深可见骨伤口的躯体。曾经深邃如渊的眼眸，此刻浑浊黯淡，瞳孔涣散，映照着上方破碎的黑暗虚空。眉心那个焦黑的血洞，边缘皮肉翻卷，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丝丝暗金混杂着乌黑的本源精气，如同濒死毒蛇吐出的信子，从中缓缓逸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破风箱般的杂音和喷溅出的、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元婴碎裂、道基崩塌的痛苦，如同亿万只毒虫在啃噬他的神魂，让他连呻吟都发不出，只剩下身体无意识的、濒死般的抽搐。

“嗬…嗬…” 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赢了？炉子毁了？那小子死了？可为何…感觉不到丝毫解脱？只有无边的虚弱，如同沉溺在冰冷的深渊，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那最后爆发的地脉反噬，那炉子诡异消失的沉寂…都像噩梦般烙印在破碎的识海里。

远处，另一片更大的碎石堆下。

林秋瑶、秦烈、韩力三人被掩埋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与死人无异。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更久。

坑底缓慢流淌的暗红寂烬岩浆，某一片区域的翻滚，似乎比其他地方…稍稍平缓了一些？

就在那片相对平静的岩浆深处。

一尊古朴的丹炉，静静地沉睡着。

炉身布满蛛网般的细密裂纹，暗金的光泽彻底消失，只余下灰扑扑的、如同被岁月彻底遗忘的石头般的色泽。炉壁上那些玄奥的混沌符文黯淡无光，仿佛被厚厚的尘埃覆盖，再无一丝流转的痕迹。炉心深处，那一点曾经稳定燃烧的灰色混沌火苗，此刻微弱得如同暴风雨夜中最后一粒萤火，在无尽的黑暗中，艰难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归墟圣炉，炉基重创，炉灵沉寂。**

炉内。

无垠的混沌空间，同样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