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帐中权衡(1/2)
一九七一年的傍晚,残阳把鸦儿胡同的青砖灰瓦染得通红。周大生的吉普车碾过巷口的碎石子,停在四合院门口时,檐下的麻雀惊得扑棱棱飞起来。他熄了火,推门下车,指尖还沾着厂里油墨的味道,心里却揣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王奎跳楼的消息像块石头,压了他整整一天。
院门没闩,周大生刚推开一条缝,就闻见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往常这个时候,院里该是孩子们追跑打闹的声响,今儿却静悄悄的,只有西厢房的窗纸上,映着个纤瘦的人影。他心里一动,脚步顿了顿,才抬脚跨进院子。
秦淮茹正坐在他书房的门槛上,手里纳着一双千层底布鞋,蓝布围裙的边角沾着点浆糊。看见他进来,她抬起头,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模样,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
“大生回来了?”她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灰,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我估摸着你该回来了,特意在这儿等你。”
周大生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秦淮茹那双含笑的眼,忽然就明白了——这女人,怕是知道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推开书房门,侧身让她先进去,反手关上门,将院外的余晖彻底隔绝在门外。书房里的光线有些暗,书架上的医书蒙着层薄灰,桌上的搪瓷缸子还搁着早上喝剩的浓茶。
“嫂子找我,有事儿?”周大生率先开口,声音尽量放得平和。
秦淮茹没急着说话,只是慢悠悠地踱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像是在琢磨什么。半晌,她才转过身,靠在桌沿上,目光落在周大生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大生啊,咱们院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事儿,瞒得住旁人,瞒不住我。”
周大生的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嫂子这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秦淮茹轻笑一声,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洞悉一切的笃定,“前儿夜里,西厢房的灯亮了半宿。昨儿一早,槐花那丫头走路都扶着腰,脸白得像纸。还有当当,今儿晌午还跟我说,周叔叔夜里摸进她屋里,抱着她妹妹不肯撒手……”
她的话像一把细针,轻轻扎在周大生的心上。他看着秦淮茹那双含笑的眼,知道这女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等着他给个说法。
“嫂子想怎么样?”周大生索性不再遮掩,语气沉了下来。
秦淮茹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字字句句都敲在周大生的心上:“我秦淮茹是个明白人,守着这四合院,拉扯着三个孩子,不容易。你是厂里的大厂长,手眼通天,我不求别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周大生的脸上,带着点豁出去的决绝:“我已经结扎了,这辈子都不能再生了。棒梗、小当、槐花,就是我的命根子。当当和槐花,往后就是你的人,我没意见。但我要你给她们安排个工作,厂里的后勤科就行,不用太累,能挣份工资,往后也自己有个保障不像我一样吃了那么多苦,就够了。”
周大生愣住了。他原以为秦淮茹会哭闹,会撒泼,会逼着他给个名分,却没想到她竟如此通透,如此干脆。
他看着秦淮茹那双泛红的眼,忽然就想起这些年她的不容易——丈夫早逝,拖着三个孩子,靠着邻里接济过日子,眉眼间总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如今她豁出脸面,说破这层窗户纸,不过是为了给孩子们谋条活路。
“就这些?”周大生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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