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合院琐事（1/2）

灶膛里的余烬还在滋滋作响，暗红色的火星在草木灰下忽明忽暗，映得于莉脸上的汗珠泛着细碎的光。她直起腰，捶了捶酸胀的后腰，目光扫过院角那堆烧成黑炭的杂物，眉头轻轻蹙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都烧了吗？这么多东西，我还以为得烧到后半夜呢。”

周大生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铜制的烟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眼神落在于莉身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打量：“都烧干净了，你没瞧见最后那火苗子，蹿得比房檐还高。”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额前汗湿的碎发，语气放柔了些，“你可是打扫了一下午，从里屋到院子，连墙角的蛛网都给清干净了，真是辛苦你了。”

于莉扯了扯沾了灰尘的衣角，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也不算什么辛苦活，都是该做的。”她是隔壁阎家的媳妇，今天下午被公公阎老头叫过来帮忙打扫周大生家的院子——周大生刚从外地回来，据说在外面赚了不少钱，这次回来是打算翻新房子的。阎老头一向爱占小便宜，想着让儿媳来帮忙，说不定能从周大生这儿讨点好处。

周大生往前走了两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递到于莉面前：“拿着，这是给你的工钱。你忙活一下午，总不能让你白受累。”

于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不用不用，都是乡里乡亲的，帮忙做点活哪能要钱呢。”她知道公公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收了别人的钱，指不定要怎么念叨。

“拿着吧，”周大生把钱塞进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这年代谁赚钱都不容易，你付出了劳动，就该拿报酬。再说了，我刚回来，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这点钱你拿着，买点自己想吃的。”

于莉捏着手里的钱，指尖传来纸币粗糙的触感。她偷偷瞥了一眼，见是三张一元的纸币，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三块钱，在这年月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人家买半袋面粉了。她正想再说点什么，周大生已经转身进了屋：“天快黑了，你也别着急回去，我这儿还有点肉，今晚就在这儿吃吧，也算是我犒劳犒劳你这个大功臣。”

于莉还想推辞，可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出卖了她。她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中午又忙着干活没顾上吃饭，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说，她自从嫁给阎铁成后，就没怎么吃过肉，阎家日子过得紧巴，公公阎老头更是抠门到了极点，家里的咸菜都是按根数分的，每次吃饭，阎老头都要盯着每个人的碗，生怕谁多吃了一口。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于莉低声说道，跟着周大生进了屋。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墙角放着一个掉漆的衣柜。周大生从里屋拎出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约莫有两斤重，在案板上“啪”地一声放下：“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在外面学过做红烧肉，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于莉看着那块油光锃亮的猪肉，喉咙不由得动了动。她想帮忙打下手，却被周大生拦住了：“你坐着歇会儿，喝口水，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他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瓜子，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于莉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水杯，眼神有些恍惚。她想起自己嫁给阎铁成的这两年，日子过得就像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阎铁成是个老实人，每天就知道埋头干活，话不多，也不会心疼人。公公阎老头抠门，婆婆又懦弱，家里大小事都由阎老头说了算。她在家不仅要干重活，还要看公公的脸色，就连买一盒雪花膏，都要攒好几天的钱，还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阎老头发现。

“在想什么呢？”周大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已经系好了围裙，正在切肉，刀锋划过猪肉的声音清脆悦耳。

于莉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肉买得真新鲜。”

周大生笑了笑，没再多问。他手脚麻利地把肉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焯水，然后捞出沥干，再往锅里倒上油，放入冰糖，小火慢慢熬化，等冰糖变成枣红色，再把肉块倒进去翻炒，直到每块肉都裹上糖色，然后加入葱姜蒜、八角、桂皮，再倒上酱油和料酒，加水没过肉块，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

很快，屋里就弥漫开浓郁的肉香味，那香味霸道又诱人，勾得于莉食指大动。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神里满是渴望。

周大生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得意。他早就注意到于莉了，阎家这个媳妇，长得确实标致，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皙，身材更是没话说，丰腴饱满，前凸后翘，走起路来扭腰摆胯，别有一番风情。只可惜，嫁错了人，落在了阎家那个抠门老头手里，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肉还要炖一会儿，咱们先聊会儿天吧。”周大生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落在于莉身上，“你公公今天让你来帮忙，没跟你说什么吗？”

于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住心里的不自在：“也没说什么，就说你刚回来，家里乱，让我过来搭把手。”

“那他没跟你说，给你多少工钱？”周大生似笑非笑地问道。

于莉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公说……说给我一块五。”

“一块五？”周大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他可真够抠门的！我明明给了他三块钱，让他转交给你，他竟然自己私吞了一半！”

于莉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水杯差点没端稳。她怎么也没想到，公公竟然会这样做！三块钱变成了一块五，那可是一块五啊，够买好几个鸡蛋，够给阎铁成买一双新袜子了！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想起自己在家的种种不易，想起每次吃饭时公公那吝啬的眼神，想起自己想买件新衣服都要犹豫半天，想起阎铁成对自己的漠不关心……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真是太过分了……”于莉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周大生见状，心中一喜。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起身走到于莉身边，趁着她情绪低落，伸出胳膊，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于莉的身体瞬间僵住，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她能感觉到周大生结实的胸膛贴在自己的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男人特有的气息，那气息让她有些慌乱，又有些莫名的悸动。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于莉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我是阎铁成的媳妇，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能对不起他！”

“对不起他？”周大生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他阎铁成对得起你吗？让你跟着他吃苦受累，让你被他爹欺负，连三块钱的工钱都要被克扣，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吗？”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于莉的伪装，也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是啊，阎铁成确实对不起她，他从来没有为她着想过，从来没有保护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