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中年婚姻的危机(上)(1/2)
晚上九点多,面馆里最后一桌客人结了账。老刘从仓库下班,直接过来帮忙收拾。
“今天生意还行。”老刘把凳子翻到桌子上,好扫地。
张姐正擦桌子,头也没抬:“行什么行,累死个人,也就混个嚼谷。”
大玲在厨房刷最后一口锅,水声哗哗,却盖不过她支棱着耳朵,捕捉着外间的动静。
红梅坐在收银台后面,按着计算器对账。常松站在她旁边,看着。
英子领着张军的妹妹小娟,把调料瓶归位。
张军拿着拖把,从厨房门口开始拖地。他拖到英子脚边时,动作慢下来。
英子正踮着脚放醋瓶子,身子有点不稳,晃了一下。
张军下意识伸手想扶她胳膊,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在自己裤子上蹭了蹭。
“我来放。”张军声音低低的,从英子手里接过瓶子,轻松放到架子顶层。
英子冲他笑笑:“谢谢啊。”
张军脸有点热,没应声,低头继续拖地。拖把划过英子脚边,他小心地绕开她白色的凉鞋。
少年的心动是喉头的一场海啸,张了嘴,却只有沉默。 他手中的拖把,在地上划出的不是水痕,是一遍遍擦去又不断浮现的心事。
“玲姐,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常松靠在收银台边,对正在擦灶台的大玲说,“今天好几个老客都说面特别劲道。”
大玲手里没停,笑了笑:“都是家常做法,大家不嫌弃就行。”她眼角余光扫过在另一边擦玻璃的张姐。张姐撇了撇嘴,把抹布摔在水桶里,水花溅出来些。
女人的嫉妒心是藏不住的,像衣襟上的饭黏子,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自己却看不见。
红梅揉了揉后腰,在收银台后的凳子上慢慢坐下:“今天可算忙完了。玲姐,房子我给你找好了,就我和英子刚来县城时住的那地方。”
大玲转过头,擦擦手:“这么快就找好了?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红梅说,“钰姐是房东,上个租户刚搬走。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带个小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个没窗户的暗间,正好张军住。你和娟儿睡大屋。”
英子接话:“玲姨,昨天我和张军一起去收拾的,擦了好几遍,床铺都晾晒过了。”
张军低着头收拾碗筷,耳朵有点热。他想起昨天和英子一起打扫那个小房间,英子指挥他搬东西,头发扫过他手臂的感觉。
大玲连连点头:“太好了,真是……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们。”她搓了搓手,“房租多少钱?我这就拿给你。”
红梅摆摆手:“不急。头三个月房租我先垫上,等你这边稳定了再说。”
中年人的善意是秤过的,既不能太轻,轻了显得薄情;也不能太重,重了让对方还不起。红梅这番举动,分寸掐得刚好,在人情的天平上不偏不倚。
张姐干活的手停了下来,常松也说:“就是,一家人别算这么清。”
张军停下拖把,听着这话,嘴角抿紧了。他不需要这种施舍。暗房就暗房,能一家团聚,还能省下住宿费,比什么都强。
张姐在旁边重重地把凳子摞起来,发出“哐当”一声。老刘赶紧说:“春兰,轻点,别把凳子摔坏了。”
张姐瞪他一眼:“就你话多!干你的活去!”
红梅看了眼张姐,继续说:“就是楼层高了点,六楼,玲姐你看行吗?”
大玲忙说:“行,怎么不行!六楼好啊,空气好!”
张姐把抹布往桶里一扔,水溅到老刘裤腿上。她心里堵得慌。红梅对她可从来没这么大方过。当初她家着火,红梅是帮了忙,可也没说给她租房子。这大玲才来第一天,就又是收拾房子又是垫房租的。她越想越气,觉得红梅根本没把她当自己人。
成年人的交情,最怕比较。往日她自认是红梅唯一的知心人,如今横插进来一个,那份独一份的亲厚便打了折扣,往日是雪中送炭的恩情,如今却好像只剩下了炭火的余烬,暖意犹在,却不再炙手。
英子说:“妈,你身子不方便,我送玲姨他们过去吧。”
常松说:“我去吧,我开车快。他们的行李还在我后备箱。我先送你和你妈回家,再送他们娘仨。”
英子没接话,低头继续擦桌子。
红梅说:“就让常叔送吧。玲姐,你们也别推辞了。”
大玲感激地点头:“真是太麻烦常松兄弟了。”
老刘插话:“有啥事随时说,别客气。”
张姐一把扯住老刘胳膊:“显着你了?明天不用看仓库了?走,回家!”她扯着老刘就往门口拽,回头对红梅他们挤了个笑,“我们先走了啊,明早还得买菜。”
红梅应着:“张姐,刘哥慢点。”
张姐头也不回地拉着老刘出了门。老刘被她拽得踉跄,嘴里嘟囔:“你慢点……”
店里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
店里的空气仿佛被张姐扯开了一道口子,灌进来的不是风,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原来也像这店里的灯光,看着亮堂,却照不透所有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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