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今夜,天使降临(下)(1/2)

“你——”

“你什么你?”张姐打断她,“赶紧重拖!拖不干净今天别吃饭!”

常莹握着拖把杆,她看向收银台,红梅低着头,没看她。

她咬咬牙,去卫生间洗拖把。

水声哗哗响。

张姐得意地撇撇嘴,继续擦桌子。擦到红梅旁边时,她压低声音:“红梅,看见没?就得这么治她。不然她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有些人的优越感,就像腋下的狐臭,自己闻不到,却能把别人熏个跟头。

红梅没抬头,翻了一页账本。

“你看着办。”她说。

张姐笑了,笑得很满意。

常莹洗完拖把回来,重新拖地。这次用力了,拖把在地上蹭得吱吱响。

拖到张姐脚边时,张姐“哎哟”一声跳开:“你往哪儿拖呢?没看见我站这儿?”

“你站这儿我怎么拖?”常莹没好气。

“你不会说一声?‘张姐,让让’?这话不会说?”张姐瞪她,“没教养!”

常莹火了,把拖把往地上一杵:“张春兰,你够了!”

“我怎么够了?”张姐嗓门亮起来,“我说错了?”张姐往前一步,“我告诉你,常莹,在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不想干,就滚。”

“你——”

“你什么你?”张姐往前一步,胸脯挺得老高,“我告诉你常莹,在这个店里,红梅是老板,我也是老板。你,就是个打杂的!打杂的就得听指挥,让你干嘛就干嘛,听见没?”

常莹气得浑身发抖。

打工人的怨气就像冬天的静电,碰哪电哪,最后疼的还是自己。

大玲从后厨出来,身上汗湿透了,额前的头发贴在脸上。手里端着洗好的碗。她看了一眼,没说话,走到消毒柜前放碗。

放完了,她走到红梅面前,搓了搓手:“红梅,这会不忙了,我想回去办点事,可以吗?”

红梅抬头:“什么事?”

大玲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就……一点私事。”

红梅看她那样子,心里明白了,笑了笑:“那好,你去吧。路上慢点。”

大玲点点头,转身去拿包。刚走到门口,一辆银色的微面停在店门口。是老夏的车。

老夏坐在车里,没下来。他上次被常莹那一下搞怕了,不敢再进店。就坐在车里等。

大玲看见车,脸更红了。她推开门走出去,快步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开走了。

中年人的爱情像二手交易,但二手货有二手货的好——不指望它崭新如初,也就不怕它再有刮痕。大玲要的不是浪漫,是一个能并肩抵挡寒风的身子。暖和就行,管那身子之前暖过谁。

张姐和常莹都看见了。

张姐在心里哼了一声。肯定两个人去睡觉的。等不及了。大玲这骚货。老夏也不是好东西,老婆才死了几年,就急着找下家。两人肯定一见面就干柴烈火,床板都得摇散架。

张姐心里那点有限的想象,像生了锈的锁,只能打开最底下那层装着男女脐下三寸事的抽屉。

常莹也看着车开走。

她心里不是滋味。

大玲也带两个孩子,是个寡妇。长得也没多好看,就是普通。可人家就能找到男人,还是开小汽车的男人。

她自己呢?男人跟野女人跑了,不要她了。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儿子,住在快要塌的土房里。没人要她,没人看得上她。

她觉得自己不比大玲差。大玲能干,她也能干。大玲会做饭,她也会。大玲长得一般,她也一般。

凭什么大玲能找到,她找不到?

嫉妒是穷人的春药,喝下去浑身燥热,醒过来更加空虚。

她想,等这几个月干完,好好表现,让红梅给她也介绍一个。红梅认识人多,肯定有合适的。她要求也不高,老实,能干活,不嫌弃她有三个儿子就行。

女人的可怜与可恨,常常同根同源。都是那点求而不得的暖,在心里熬干了,变成了怨,又凝结成了算。

可红梅会给她介绍吗?不会。红梅巴不得她过得不好。

常莹想着想着,又委屈起来。她拿起拖把,用力拖地,把气都撒在地板上。

人心是间狭小的阁楼,既供奉着恩情的牌位,也堆满了嫉妒的尘埃。常莹就在这阁楼里打转,一会儿摸摸牌位觉得自己高尚,一会儿被尘埃呛得满腔怨毒。

日子像翻书一样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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