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盏(2/2)

洪一越是瞧着身体健壮,毫无异色,觊觎之人就更多。

离洪一饮下那酒,已过了一炷香,如今剩下不到一炷香。

若能抢过洪一的酒盏,再饮下那酒,便能过关?

黑衣人也没说不能抢旁人酒盏……

孙棠棠头痛不已,这坛子酒估摸着最多能够五十来人饮下。难道黑衣人本就只打算半数人能活命?

此念一起,她脊背发凉,额头险些泛起冷汗。

若所有人都琢磨过来,哄抢之际,恐怕还会死伤不少。

不对,不可能只有这一坛子酒无碍,否则洪一这运道也太好了些。甚至这坛子酒,眼下也不能笃定一定无碍。万一闯关成功,回了木屋后再发作,有命拿钱,无命消受。

这群黑衣人杀人如麻,她只能怀着最恶的念头来揣测。

孙棠棠放眼望去,不少人学那丁大夫,取下头上银簪试酒,眼下所有酒都被试过了,众人流窜下来发现,所有的酒,都没能让银簪变色。

但没有几人敢饮酒。

眼下竟无人过关。

石厅内哗然声渐盛。若自己不能闯关成功……孙棠棠只觉眼前发黑。

晏弟苍白的笑脸浮现在眼前,一如幼时。

在澄州的日子,虽不用忙于生计,但终归是寄人篱下。

尤其是阿爹刚上京,还没闯出名堂的那几年。

那会孙棠棠约摸十岁,晏弟七岁,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在亲戚府上,行走坐卧,都要看人脸色。

晏弟犯病,孙棠棠就得央着家中长辈女眷去请大夫。那些人拖拖拉拉,到最后变成刻意怠慢,婆子丫鬟们借口忙别的事,连通传都懒得去。

好几次都是孙棠棠从后院的狗洞钻出去,拿着阿爹留下的一点银钱,求了大夫来。

那年冬天,澄州罕见下了雪。夜深严寒,她二人的残破偏院没了炭火,晏弟病情危急。大半夜的,孙棠棠担心她剩的那点私房钱请不来大夫,更怕自己刚摸出府,晏弟就去了……她咬咬牙,偷了府里的老山参,给晏弟吊着命。

晏弟是救过来了,孙棠棠手心被戒尺打得血肉模糊,被罚在祠堂跪着,整整七日,只每日有口水喝。

是晏弟,拖着身子下床,将他的那点残羹冷炙悄悄送到祠堂。

孙棠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两个小小的人儿,衣裳单薄,在阴森的祠堂里相拥而泣。

好在祠堂里香火不断,打扫的仆妇离开后,她二人就将烛台聚到一处,这才熬过最冷的那几日。

再后来,晏弟不愿给她添麻烦,身子稍微好些,就帮府上几个公子哥写功课,筹了些银钱。

除了平日拿出些许打点,让他姐弟能吃上热饭热菜,余下的他都悄悄攒着,直到有一次,他觉得自己熬不过去,才告诉孙棠棠。

“阿姐,阿爹在京城不知怎样了。若,若他一直没有音信,你也别害怕,我给阿姐攒了点嫁妆,不多,但,但总比没有好。若我真的熬不住了,以后,以后它们替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