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孙王犁”诞生记(1/2)
新打出来的锄头,确实给垦荒队注入了那么一点“锋利”的活力。大家挥舞着自家新鲜出炉、带着淬火味儿和孙铁匠个人风格(比如锄刃弧度不太对称)的锄头,感觉腰杆都硬了几分。挖起地来,“噗嗤”声都比以前响亮了。
但理想很骨感,现实……更骨感。
王家峁这地,大概是荒废太久,又缺水少肥,土质板结得不像话。一锄头下去,好家伙,震得虎口发麻,冒出的火星子比土块还多。挖不了几下,就得停下来喘口气,甩甩震得发木的胳膊。
王石头老爷子干了三天,终于扶着快要报废的老腰,挪到李健面前,脸皱得像颗风干的核桃:“李兄弟,不行啊……这地是跟咱有仇还是咋的?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倔!我这把老骨头,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腿抽筋,挖不了半亩地,还净跟土疙瘩较劲了。再这么下去,别说开荒,我怕是要先给自己刨个坑躺进去了。”
李健看着眼前的荒地,再看看累得东倒西歪、锄头都快拿不稳的村民,心里也跟这片地一样,沉甸甸的。光靠这几十把改良锄头和一副副快要散架的血肉之躯,要啃下这荒地?怕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村民们都进化成铁臂阿童木才行。
“得升级生产力!”李健一拍大腿,下了结论,“不能光靠人刨!得用犁!用牲口拉着犁走,那效率,杠杠的!”
“犁?”王石头眼睛亮了零点一秒,又迅速黯淡下去,“咱们村倒是有个祖传的犁架子,可那玩意儿沉得能当城门栓!再说牲口……就村东头赵大爷家那头比村口老槐树年纪还大的黄牛,还有钱老倔家那头瘦得能钻进篱笆缝的倔驴。让它俩拉那铁疙瘩犁?怕是犁没动,它俩先趴窝了。”
“拉不动重的,咱们就造轻的!”李健的脑回路又开始清奇地运转,“铁不够,木头凑!犁头做小点,犁身做轻巧点!咱们不图一犁下去三尺深,只要能破开这层硬皮,把土翻松就行!这叫……**精准破拆,渐进深耕**!”
带着这个“高大上”的理念,李健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已经初具规模、叮当声不绝于耳的孙记铁匠铺。
孙铁匠正跟一口破锅底较劲,那锅漏得像个筛子,他补得满头大汗,嘴里还骂骂咧咧:“这败家玩意儿,咋破成这样?补好了也费柴火!”
“孙师傅!孙大工程师!”李健人未到声先至,“有新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孙铁匠头都没抬,没好气地说:“又咋了?锄头不够使了?等着!没看我这正抢救文物呢?”
“不是锄头,是犁!”李健蹲到他旁边,无视了那口破锅,“咱们需要一种全新的、划时代的、轻便耐用的犁!专门对付咱们这儿的硬坡地!”
“犁?”孙铁匠终于停了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健,“你知道打个正经犁要多少铁不?那犁铧、犁壁,都得是实打实的好铁料!咱们这儿,连补锅都捉襟见肘,你还想打犁?你当铁是地里长的野菜啊?”
“用不着那么多铁!”李健早有准备,掏出他珍藏的炭笔(其实是烧黑的树枝)和一块相对平整的树皮,开始现场创作,“咱们搞个**轻量版坡地专用迷你犁**!您看,犁头,咱们做小点,尖点,像把放大的凿子,不用太宽,能破土就行,省铁!犁身,主体用结实的硬木,只在最关键、最吃劲的地方,比如犁头安装处、牵引连接处,包上一点铁皮加固!最重要的是——”李健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调节杆,“咱们加个这玩意儿!能控制犁头入土的深浅!地硬的时候浅点,遇到软土或者想深耕了,就调深点!灵活机动!”
孙铁匠凑过去,盯着那抽象派画作看了半天,眉头拧成了麻花:“这……这是个啥?犁不像犁,耙不像耙,还带个歪脖子(调节杆)……我打铁几十年,十里八乡的犁都见过,就没见过长这模样的!你小子是不是又做梦,梦见了什么白胡子老头给你托梦了?”
“哎呀,孙师傅,时代在进步,工具要创新!”李健开启忽悠模式,“您想啊,要是咱们这怪模怪样的犁真成了,一下子把开荒速度提上去了,您的大名,那可就不只是响彻王家峁了!那得是‘威震陕北,名扬黄土高原’!到时候,大家提起您,不叫孙铁匠,得尊称一声——**‘陕北犁王’**!这名号,霸气不?”
“犁……犁王?”孙铁匠愣了一下,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黝黑的脸上,那双被炉火熏得晶亮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翘,然后又被他努力压下去,故作矜持地咳嗽两声,“咳……嗯,听着……倒是比‘孙铁匠’提气那么一点点。不过你这图……也太寒碜了,跟鬼画符似的。”
“灵魂草图!灵魂草图!”李健赶紧顺杆爬,“具体怎么实现,还得靠您这双点木成犁、化铁为神器的巧手啊!您说怎么改,咱们就怎么改!材料我去想办法淘换,木头我去后山挑最好的!您就负责把这张‘犁王’的蓝图,变成现实!”
也许是“犁王”的诱惑太大,也许是技痒难耐想挑战新事物,孙铁匠盯着那“鬼画符”又看了半晌,终于把补了一半的破锅往旁边一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行!老子就陪你疯一把!不过丑话说前头,打坏了,铁料浪费了,你可别哭!”
“绝不哭!成功了,您就是王!”李健拍胸脯保证。
接下来三天,王家峁的铁匠铺进入了“犁王研发攻坚阶段”。李健几乎成了孙铁匠的跟屁虫,一会儿跑去跟木匠赵大爷商量犁身用什么木头最结实又最轻,一会儿又满村搜罗可能用上的边角铁料,一会儿又蹲在炉子边跟孙铁匠讨论调节杆怎么安装最灵活耐用。孙铁匠则进入了“狂暴工匠”模式,骂骂咧咧地嫌弃木料不够干、铁料杂质太多、李健的“设计”这里不合理那里是外行,但手上却一刻不停,敲敲打打,修修改改。
三天后,在全体村民(主要是好奇围观群众)的瞩目下,王家峁第一把“轻便型坡地改良犁”,终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怎么说呢?它静静地躺在打谷场上,沐浴着秋日阳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独特的、不拘一格的气质。犁头果然很小,像个大号的铁箭头,闪烁着寒光(孙铁匠精心打磨过的)。犁身是用硬木做的,为了减重,削得有点薄,线条……嗯,很随性,弯弯扭扭,仿佛在跳一种古老的舞蹈。最显眼的是那根调节杆,用的是有弹性的枣木枝,用皮绳和木楔固定在犁身上,看起来确实……有点弱不禁风。整体来看,它不像一件严肃的农具,更像某个原始部落祭祀用的法器,或者一个大型的、设计失败的木工作业。
围观群众鸦雀无声,眼神复杂。王石头嘴角抽了抽,钱老倔挠了挠头,狗蛋小声嘀咕:“这犁……长得可真别致。”
孙铁匠抱着胳膊,站在他的“作品”旁边,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微微扬起的下巴暴露了他的内心:“看什么看?没见过创新啊?李小子,试试?”
“试!必须试!”李健压下心头那一丝忐忑,豪气干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王叔,您来扶犁,您是老把式!钱叔,您去牵牛和驴,给它们做做思想工作,今天能不能当上‘先进生产力’,就看它俩表现了!”
老黄牛和瘦毛驴被牵了过来。老牛眼神温吞,步伐缓慢,一副“又要老子干活”的认命样。瘦驴则踢踏着蹄子,喷着响鼻,眼神里写着“不情愿”三个大字。
李健拿起那根充当鞭子的细树枝,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指挥一场世纪战役:“各就各位——预备——”
王石头扶住了那看起来不太可靠的犁把,扎稳了马步。钱老倔把套索套在了一牛一驴身上(套索也是临时用草绳编的,看着就悬)。
“走你——!”李健树枝轻轻一挥,没敢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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