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简易记账法推广(1/2)

崇祯四年腊月初,新家峁下了一场薄雪。苏婉儿一早起来就有些不对劲,对着灶台熬粥时,一股米香飘来,她突然一阵恶心,捂着嘴跑出屋外干呕。

李健正在院子里劈柴,闻声赶紧过来:“怎么了?受凉了?”

苏婉儿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就是闻着味儿难受……”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干呕。

李健扶她回屋,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婉儿,你……你上个月月事是不是没来?”

苏婉儿一愣,掰着手指头算:“上个月……好像是没来。前阵子学堂忙,我都没注意。”

“多久没来了?”

“得有一个月了吧……”苏婉儿说着,自己也反应过来,脸突然红了,“你是说……”

李健咧嘴笑了:“走,找秀兰看看!”

秀兰如今是新家峁的“首席医师”,她给苏婉儿把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笑眯眯地说:“恭喜李盟主,恭喜苏先生,这是喜脉。”

苏婉儿坐在炕沿上,一时竟有些懵。李健握着她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真的?”苏婉儿轻声问。

“真的!”秀兰笑,“脉象滑利如珠,错不了。明年十月前后,咱们新家峁就该添新丁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就传遍了新家峁。王婶第一个拎着鸡蛋上门:“婉儿啊,可得好好养着!学堂那边先别去了,累着可不好。”

苏婉儿却摇头:“学堂不能不去。我带的蒙学丙班,孩子们刚上正轨。”

李健也劝:“要不这样,你先教半天,下午休息。”

“再说吧。”苏婉儿摸摸还平坦的小腹,脸上浮现温柔的笑,“这小家伙,来得真是时候。”

腊月二十三,小年。新家峁飘着细雪,空气里弥漫着灶糖的甜香。苏婉儿怀孕接近两个月,状态好了些,但胃口仍不太好。她正在厨房试着蒸年糕——听说孕妇吃糯米好,李健特意托人从县城买来的。

李健从仓库回来,一进门就闻到焦味,赶紧冲进厨房:“怎么了?”

苏婉儿手忙脚乱地把蒸笼从灶上端下来,苦着脸:“火候没掌握好,底下糊了……”

李健看她鼻尖沾着灰,忍不住笑了,接过蒸笼:“我来吧,你去歇着。”

“你连灶火都生不好。”苏婉儿说着,却突然捂嘴,“又来了……”

李健赶紧扶她到院里。苏婉儿干呕了几声,喘着气说:“这孩子,可真会折腾人。”

正说着,王石头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盟主在吗?仓库的账对不上了!”

李健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你千万别再动灶火了。”

“知道啦。”苏婉儿摆摆手。等他走了,却摸着肚子小声说:“宝宝乖,娘得学着当娘,你爹也得学着当爹呢。”

仓库里,王石头和几个账房先生正对着满桌的账册发愁。

“不对啊,”一个账房拨着算盘,“粮仓的账怎么都对不上。入库二十五万八千斤,出库二十一万八千斤,结余该是三万五千斤。可实际盘点只剩三万两千斤,差了八千斤!”

“是不是称不准?”另一个账房说。

“称过了,准的。”王石头挠头,“那就是有人偷了?或者记账记错了?”

查了半天,没结果。八千斤粮,够一百人吃一个月。

李健翻看账册,眉头紧皱。账是流水账,密密麻麻,没有分类,时间一长,根本对不清。

“这记账法太落后了。”他对王石头说,“得改。”

“怎么改?”王石头愁,“咱们就会这种。”

“我教你们一种简单的,叫‘四柱清册’。”李健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先把眼前的账查清。去叫李定国和苏婉儿带几个学生来帮忙。”

李定国和苏婉儿很快带着赵小满、林小花等十几个学生来了。苏婉儿虽然怀孕,但精神还好,她看了一眼账本就笑了:“这记法,跟我娘家以前的账似的,一团乱麻。”

她指挥学生们分工,自己坐在一旁看。查着查着,她忽然插话:“等等,十月十六那天,是不是有批玉米送去工坊做饲料?”

王石头一愣:“好像是……可账上没写用途。”

“那就对了。”苏婉儿说,“我那天正好去工坊送布料,看见他们在卸玉米。但这批玉米品质不好,当时还挑了拣,大概损耗了一两成。”

李健眼睛一亮:“快查工坊的账!”

果然,工坊账上记着:“十月十六,收玉米一千五百斤,其中霉变约二百斤弃用。”

缺口找到了!

苏婉儿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碰巧知道。”

李定国笑:“苏先生,你这记性,不当账房可惜了。”

就这样,八千斤的缺口查出了七千五百斤的合理去向。还剩五百斤,实在查不出。

王石头松了口气:“五百斤,可能是日常鼠耗,总算不是大问题。”

李健却摇头:“不行,账必须百分百清楚。今天能差五百,明天就能差五千。”

他当即开始教新记账法。苏婉儿听得格外认真,还让林小花帮她记笔记。

“这四柱清册好。”苏婉儿边听边点头,“以后咱们家也该这么记账。李健,你老说钱花哪儿了,以后账本说话。”

大家都笑了。

新记账法迅速推广。李定国在学堂开“记账培训班”,学生来了三十多个,还有十几个成人——多是管家理事的妇女。

苏婉儿也来听课,坐在最前排。她举手问:“李先生,这记账法用在织造坊行吗?我们那儿线料、布匹进出也乱。”

“当然行。”李定国说,“我给你们量身定做一套。”

苏婉儿怀孕后容易疲倦,但记账课她一节不落。有次课上到一半,她突然脸色发白,李健赶紧扶她回去休息。

路上,苏婉儿低声说:“李健,我算了算日子,这孩子大概明年九月出生。”

李健一愣:“你还会算这个?”

“跟秀兰学的。”苏婉儿笑,“她还教我怎么养胎,怎么记账——说孕妇的花销也要记,以后给孩子看。”

李健心里一暖。他知道,苏婉儿这么认真学记账,不仅是为了管家,更是想为这个家、为即将到来的孩子,打下更稳固的基础。

新记账法运行一个月,效果显着。

粮仓的账再没出过大错。赵小满还发明了“颜色标签法”:不同品质的粮食用不同颜色的标签,一目了然。

织造坊在苏婉儿指导下建立了完整的物料账。她虽然减少了去工坊的时间,但每周都让林小花把账本带回家看。

最让人惊喜的是,苏婉儿把联盟的“孕妇福利账”管了起来——这是李健新设的:每个孕妇额外补助粮食、布料。

苏婉儿记账一丝不苟,还设计了“孕妇手册”,记录每个孕妇的情况。秀兰看了直夸:“这比我都清楚!”

一天,苏婉儿对账时发现有个孕妇领了双份补助。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亲自去问,原来是那家婆婆和媳妇都怀孕,但登记时只记了一人。

“该补就得补。”苏婉儿说,“但账要清楚。来,我教你怎么登记。”

她耐心教那家婆媳记账,还送了本《农家记账本》。婆媳感激不尽。

这事传开,大家对苏婉儿又敬又爱。以前觉得盟主夫人就是个教书先生,现在发现,她不仅教得好,还会理账,还能挺着肚子为大家办事。

“苏先生这是‘孕中不忘公事’啊。”王石头感慨。

苏婉儿听了只是笑:“我就是想给孩子积点德。再说,记账这事,做着做着还挺有意思。”

她确实找到了乐趣。每晚,李健在灯下看联盟账册,苏婉儿就在旁边记家账。两口子对着账本,算着收支,规划着未来。

“等孩子出生,得留笔钱请稳婆。”苏婉儿写着。

“还得做小衣裳、小被褥。”李健补充。

“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要不从账本里找?‘盈’字怎么样?家有余盈。”

苏婉儿噗嗤笑了:“哪有从账本找名字的!”

说着说着,她忽然皱眉,手抚上肚子。

“怎么了?”李健紧张。

“踢我呢。”苏婉儿把他的手拉过来,“你摸摸。”

李健的手轻轻按在苏婉儿肚子上,果然感觉到一下轻微的动静。那一瞬间,这个见惯风浪的男人,眼眶竟有些发热。

“这小子,劲还不小。”他哑声说。

“说不定是闺女。”苏婉儿柔声说,“闺女更好,像你,聪明又能干。”

夫妻俩相视而笑。账本摊在桌上,烛光摇曳。窗外,雪静静地下。

记账法的推广,让苏婉儿这样的女性找到了新的价值。她们不仅管家,还参与公共事务管理。

李大娘被选为“邻里互助账房”,负责记录谁家借了谁家东西。她说:“以前人情往来糊涂账,现在清楚了,大家反而更和睦。”

秀兰管起了“医疗物资账”,每味药、每卷纱布都记录。她说:“人命关天,账更要清楚。”

就连最保守的吴先生,也在学堂推行“文具账”。他说:“俭以养德,账以明德。”

崇祯四年底,新家峁进行第一次全面审计。苏婉儿怀孕,仍坚持参与妇女福利部分的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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